第五十七回 娶夏姬巫臣逃晉 圍下宮程嬰匿孤_古典白話合集_线上阅读小说网 
线上阅读小说网 > 曆史軍事 > 古典白話合集 > 第五十七回 娶夏姬巫臣逃晉 圍下宮程嬰匿孤

第五十七回 娶夏姬巫臣逃晉 圍下宮程嬰匿孤(1 / 1)

話說晉軍追擊齊侯,行軍四百五十裡,來到一個叫袁婁的地方,安營紮寨,準備攻城。齊頃公心慌意亂,召集眾臣商議對策。國佐進言說:“我請求帶著紀侯的甗和玉磬,去賄賂晉國,請求與晉國講和;對於魯國和衛國,就把侵占他們的土地歸還。”頃公說:“按照你說的,我的誠意已經足夠了。要是晉國還不答應,那就隻有一戰了!”國佐領命,捧著紀甗和玉磬這兩件寶物,徑直前往晉軍營地。他先去見韓厥,轉達齊侯的意思。韓厥說:“魯國和衛國因為齊國不停地侵犯,所以我們國君憐憫他們,出兵救援;我們國君和齊國又有什麼仇呢?”國佐回答說:“我願意向我們國君進言,歸還魯衛被侵占的土地,您看如何?”韓厥說:“有中軍主帥在,我不敢擅自做主。”韓厥帶著國佐去見郤克,郤克正怒火中燒地等著他們,國佐言辭和態度都十分恭敬。郤克說:“你們國家馬上就要滅亡了,還想用花言巧語拖延我?要是真心求和,就必須答應我兩件事。”國佐問:“請問是哪兩件事?”郤克說:“第一,要把蕭君同叔的女兒送到晉國做人質;第二,必須把齊國境內的田壟都改成東西走向。萬一將來齊國違背盟約,我們就殺了人質,討伐你們國家,到時候車馬從西往東走,就能暢通無阻。”國佐勃然大怒,說:“元帥太過分了!蕭君的女兒不是彆人,正是我們國君的母親,從齊晉兩國地位相當來說,就如同晉國國君的母親。哪有國母到彆的國家做人質的道理?至於田壟的縱橫,都是順應地勢自然形成的,如果隻為了晉國而改變,那和亡國又有什麼區彆?元帥用這些來刁難我們,看來是不打算答應和議了。”郤克說:“就算不答應你講和,你又能把我怎麼樣?”國佐說:“元帥不要太欺負齊國了!齊國雖然不大,但能出兵車千輛;眾臣的私人武裝,也不少於幾百輛。如今隻是偶然受挫,還沒有遭受重大損失。元帥要是堅決不答應,我們就收拾殘兵,與元帥在城下決一死戰!一戰不勝,還能再戰,再戰不勝,還能三戰,如果三戰都敗了,整個齊國都歸晉國所有,又何必讓人質和改變田壟走向呢?我這就告辭了!”說完,把紀甗和玉磬扔在地上,對著朝堂作了個揖,昂首挺胸地走出了營地。

季孫行父和孫良夫在幕後聽到他們的對話,出來對郤克說:“齊國對我們恨之入骨,一定會拚死抵抗。戰爭沒有常勝的,不如答應他們。”郤克說:“齊國使者已經走了,怎麼辦?”行父說:“可以追回來。”於是讓人駕著快馬,在十裡之外追上國佐,強行把他拉回晉營。郤克讓國佐與季孫行父、孫良夫相見,然後說:“我擔心處理不好這件事,會得罪我們國君,所以不敢輕易答應。現在魯衛兩國大夫一起請求,我不能違背,我聽你的。”國佐說:“元帥既然已經答應我們的請求,希望我們能結盟立信。齊國承認朝拜晉國,並且歸還侵占魯衛的土地。晉國承認退兵,不侵犯齊國一絲一毫。雙方立下誓書。”郤克讓人取來牲畜的血,一起歃血為盟,然後分彆。晉國釋放逢醜父,讓他回到齊國。齊頃公提拔逢醜父為上卿。晉、魯、衛、曹四國的軍隊,都回到了各自的國家。宋儒評論這次結盟,認為郤克憑借勝利而驕傲,提出的條件不恭敬,導致觸怒國佐,雖然達成了和議回國,但根本不足以讓齊國人信服。

晉軍回國獻上齊國的戰利品,景公嘉獎鞍之戰的功勞,給郤克等人都增加了封地。又新組建上中下三軍:任命韓厥為新軍元帥,趙括為副將;鞏朔為新上軍元帥,韓穿為副將;荀騅為新下軍元帥,趙旃為副將,他們的爵位都是卿。從此晉國擁有六軍,再次複興霸業。司寇屠岸賈見趙氏家族又興盛起來,對他們更加忌恨。他日夜搜羅趙氏的短處,在景公麵前進讒言。又大肆結交欒氏和郤氏兩家,作為自己的後援。這件事暫且放在一邊,以後再詳細講述。

齊頃公因兵敗而感到恥辱,他吊唁戰死的將士,慰問喪親的家屬,撫恤百姓,整治國政,立誌報仇。晉國君臣擔心齊國前來侵犯,又失去霸主地位,於是借口齊國恭順值得嘉獎,讓各國歸還所侵占齊國的土地。從此諸侯們認為晉國沒有信義,漸漸離心離德。這是後話。

再說陳國的夏姬嫁給連尹襄老,不到一年,襄老在邲之戰中從軍出征,夏姬就和他的兒子黑要發生了不倫之事。等到襄老戰死,黑要貪戀夏姬的美色,不去尋找父親的屍體,國人對此議論紛紛。夏姬覺得羞恥,想借著迎接襄老屍體的名義,謀劃回到鄭國。申公屈巫於是賄賂夏姬身邊的人,讓他們給夏姬傳話說:“申公非常愛慕夫人,如果夫人早上回到鄭國,申公晚上就來求婚。”又派人對鄭襄公說:“夏姬想回到娘家,你為什麼不派人去接她呢?”鄭襄公果然派使者來接夏姬。楚莊王問眾大夫:“鄭國人來接夏姬,這是什麼意思?”隻有屈巫回答說:“夏姬想收葬襄老的屍體,鄭國人承擔這件事,覺得能夠得到屍體,所以讓夏姬去迎接。”莊王問:“襄老的屍體在晉國,鄭國從哪裡得到呢?”屈巫回答說:“荀罃是荀首的愛子。荀罃被楚國囚禁,荀首非常想念他的兒子。現在荀首剛剛輔佐中軍,又和鄭國大夫皇戍向來交情深厚,他一定會借助皇戍從中調解,與楚國講和,用王子和襄老的屍體,交換荀罃。鄭君因為邲之戰,害怕晉國討伐,也會借此向晉國獻媚,這是毫無疑問的實情。”話還沒說完,夏姬進宮向楚王辭行,奏明回鄭國的原因。說著說著,眼淚像雨點一樣落下,說:“如果得不到屍體,我發誓不回楚國!”楚莊王憐憫她,答應了她。夏姬剛出發,屈巫就給鄭襄公寫了封信,請求聘娶夏姬為妻。鄭襄公不知道莊王和公子嬰齊之前想娶夏姬的事,因為屈巫正在楚國受到重用,想與他結為姻親,於是接受了他的聘禮,楚國人都不知道這件事。屈巫又派人到晉國,給荀首通風報信,教他用兩具屍體從楚國換回荀罃,來證實自己的話。荀首給皇戍寫信,請求他從中說合。莊王想得到自己的兒子公子穀臣的屍體,於是把荀罃放回晉國,晉國也把兩具屍體交給楚國。楚國人相信屈巫的話是真的,沒有懷疑他有彆的意圖。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等到晉軍討伐齊國,齊頃公向楚國求救,恰好楚國剛遭遇國喪,沒有馬上發兵。後來聽說齊軍大敗,國佐已經和晉國結盟,楚共王說:“齊國歸附晉國,是因為楚國沒有救援,這不是齊國的本意。我應當為齊國討伐衛國和魯國,洗刷鞍之戰的恥辱。誰能替我把這個意思傳達給齊侯?”申公屈巫馬上回答說:“我願意前往!”共王說:“你這次去要經過鄭國,順便約鄭國軍隊在冬季十月十五,在衛國境內與齊國交戰,把這個日期告訴齊侯就可以了。”屈巫領命回家,借口去新邑收賦稅,先把家屬和財物,裝了十幾車,陸續運出城。自己乘坐輕便的馬車在後麵,快速前往鄭國,傳達楚王約定出兵日期的命令。於是他和夏姬在館舍成親,二人的歡樂可想而知!有詩為證:“佳人原是老妖精,到處偷情舊有名;采戰一雙今作配,這回鏖戰定輸贏。”

夏姬在枕邊問屈巫:“這件事你向楚王稟報了嗎?”屈巫把莊王和公子嬰齊想娶夏姬的事,詳細說了一遍:“我為了夫人,費了很多心思,今天能與夫人結為夫妻,生平的心願已經滿足!我不敢回楚國了,明天我和夫人另找安身的地方,白頭偕老,不是很安穩嗎?”夏姬說:“原來是這樣。夫君既然不回楚國,那出使齊國的使命,怎麼交差呢?”屈巫說:“我不去齊國了。如今能與楚國抗衡的,隻有晉國,我和你去晉國吧。”第二天早上,屈巫寫了一封奏章,交給隨從,寄回複楚王,然後就和夏姬一起投奔晉國。

晉景公正為在楚國戰敗而感到恥辱,聽說屈巫前來,高興地說:“這是上天把這個人賜給我啊!”當天就封屈巫為大夫,把邢地賜給他作為采邑。屈巫於是去掉屈姓,以巫為氏,名臣,至今人們還稱他為申公巫臣。巫臣從此在晉國安居下來。楚共王接到巫臣的奏章,拆開一看,大致內容是:承蒙鄭君把夏姬許配給我,我沒有才能,所以無法推辭。擔心君王怪罪,暫時住在晉國。出使齊國的事,希望君王另派良臣。死罪!死罪!

共王看完奏章大怒,召來公子嬰齊和公子側,讓他們看。公子側回答說:“楚晉兩國世代為仇,現在巫臣去了晉國,這是反叛,不能不討伐。”公子嬰齊又說:“黑要和母親亂倫,這也是有罪的,應該一起討伐。”共王聽從了他們的話,於是派公子嬰齊領兵抄沒巫臣的家族,派公子側領兵抓住黑要並斬首。兩族的家財,都被兩位將領瓜分享用。巫臣聽說自己的家族被誅殺,就給兩位將領寫了封信,大致內容是:你們靠貪婪和讒言侍奉國君,濫殺無辜,我一定會讓你們在奔波中死去!

嬰齊等人把這封信藏起來,不讓楚王知道。巫臣為晉國出謀劃策,請求與吳國交好,還把車戰的方法教給吳國人。他留下兒子狐庸在吳國擔任行人,讓他溝通晉吳兩國的消息,往來不斷。從此吳國勢力日益強大,兵力越來越強盛,全部奪取了楚國東部的附屬國。壽夢於是僭越稱王。楚國邊境經常受到吳國的侵犯,沒有安寧的日子。後來巫臣去世,狐庸又恢複屈姓,就留在吳國做官,吳國任命他為相國,把國家政事交給他處理。

冬季十月,楚王任命公子嬰齊為大將,聯合鄭國軍隊討伐衛國,把衛國的郊外破壞得一片狼藉。接著又轉移兵力侵犯魯國,駐紮在楊橋這個地方。仲孫蔑請求賄賂楚軍。於是搜羅國內的能工巧匠和擅長紡織、刺繡的女工各一百人,獻給楚軍,請求結盟後,楚軍才退兵。晉國也派使者邀請魯侯一起討伐鄭國,魯成公又聽從了。周定王二十年,鄭襄公堅去世,世子費繼位,這就是鄭悼公。因為鄭國和許國爭奪田界,許國國君向楚國申訴,楚共王為許國主持公道,派人責備鄭國。鄭悼公發怒,於是拋棄楚國,歸附晉國。這一年,郤克因為箭傷沒有調養好,左臂殘疾,於是告老還鄉,不久後去世。欒書代替他擔任中軍元帥。第二年,楚國公子嬰齊率領軍隊討伐鄭國,欒書前去救援。

當時晉景公因為齊國和鄭國都已經歸服,漸漸有了驕傲輕慢的心態,寵信屠岸賈,又像靈公時期一樣遊獵飲酒。趙同、趙括和他們的哥哥趙嬰齊關係不和睦,誣陷趙嬰齊有淫亂之事,把他趕到齊國,景公也無法阻止。當時梁山無緣無故崩塌,堵塞了河流,三天都不通。景公讓太史占卜這件事。屠岸賈賄賂太史,讓他說是因為“刑罰不公正”。景公說:“我從來沒有過度使用刑罰,怎麼會不公正呢?”屠岸賈上奏說:“所謂刑罰不公正,判罰過重或過輕,都算不公正。趙盾在桃園弑殺靈公,記載在史冊上,這是不可赦免的罪行,成公不僅不誅殺他,還把國家政事交給他處理。一直到現在,逆臣的子孫遍布朝廷,怎麼能懲戒後人呢?而且我聽說趙朔、趙同、趙括等人,依仗家族人多勢眾,想要謀反。趙嬰齊想進諫阻止,卻被驅逐到齊國。欒氏和郤氏兩家,畏懼趙氏的勢力,隱忍不說。梁山的崩塌,是天意讓主公為靈公申冤,懲處趙氏的罪行。”景公自從邲之戰時,就厭惡趙同、趙括的專橫,於是被屠岸賈的話迷惑。他向韓厥詢問,韓厥回答說:“桃園那件事,和趙盾有什麼關係?況且趙氏從趙成季以來,世代對晉國有很大的功勳。主公怎麼能聽小人的話,懷疑功臣的後代呢?”景公心裡還是不太明白。又向欒書、郤錡詢問。這兩個人事先接受了屠岸賈的囑托,含糊其辭,不肯為趙氏分辨。景公於是相信了屠岸賈的話,認為確實如此。於是把趙盾的罪行寫在木板上,交給屠岸賈說:“你好好處理這件事,不要驚擾國人!”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韓厥得知屠岸賈的陰謀後,連夜趕到下宮,向趙朔報信,讓他提前逃走。趙朔說:“我父親當年抗拒先君對他的誅殺,於是背負了惡名。如今屠岸賈奉了國君的命令,一心要殺我,我怎麼敢逃避呢?隻是我妻子懷有身孕,已經臨近分娩。倘若生的是女兒也就罷了,要是有幸生個兒子,還能延續趙氏的香火。這一點血脈,希望將軍能想儘辦法保全,這樣我就算死了也如同活著一樣。”韓厥流著淚說:“我承蒙趙宣孟的知遇之恩,才有了今天,這份恩情如同父子。如今我自愧力量微薄,不能砍下賊人的頭顱!您托付的事情,我怎敢不儘力去做?但賊臣蓄謀已久,一旦發難,必然玉石俱焚,到時候我就算有力氣也派不上用場。趁現在事情還沒發生,為何不把公主悄悄送到公宮,脫離這場大難?日後公子長大,或許還有報仇的日子。”趙朔說:“謹遵您的教誨!”二人灑淚而彆。

趙朔私下和莊姬約定:“如果生的是女兒,就取名叫文;要是生兒子,就取名叫武,文人難以報仇,武人才能複仇。”他隻把這件事告訴了門客程嬰。莊姬從後門登上溫車,由程嬰護送,徑直進入宮中,投奔她的母親成夫人去了。夫妻分彆的痛苦,自然不必多說。

等到天亮,屠岸賈親自率領甲士,包圍了下宮。他把景公書寫趙盾罪行的木板,懸掛在大門上,宣稱:“奉命討伐叛逆。”於是將趙朔、趙同、趙括、趙旃各家的老幼男女,全部誅殺。趙旃的兒子趙勝,當時在邯鄲,唯獨他幸免於難;後來聽說變故,逃到了宋國。當時殺得屍體橫七豎八地倒在堂屋和門口,鮮血浸濕了庭院的台階。清點人數時,單單不見莊姬。屠岸賈說:“公主倒不打緊,但聽說她懷有身孕即將生產,萬一產下男孩,留下逆種,必然會成為後患。”有人報告說:“半夜有溫車進入宮中。”屠岸賈說:“這肯定是莊姬。”他立刻進宮向晉侯上奏,說:“逆臣一家,都已經被誅殺殆儘,隻有公主逃進了宮中。請主公裁決!”景公說:“我姑姑是母親夫人所疼愛的人,不能追究。”屠岸賈又上奏說:“公主懷有身孕即將生產,萬一產下男孩,留下逆種,日後長大,必然會報仇,再次發生像桃園那樣的事,主公不可不考慮!”景公說:“如果生的是男孩就除掉。”屠岸賈於是日夜派人打探莊姬生產的消息。幾天後,莊姬果然生下一個男孩。成夫人吩咐宮中的人,假稱生的是女孩。屠岸賈不相信,想派自己家中的乳母入宮查驗。莊姬心中慌張,和母親成夫人商議,對外推說所生的女孩已經夭折。此時景公沉迷於玩樂,把國家大事全都托付給屠岸賈,任由他為所欲為。屠岸賈也懷疑生的不是女孩,而且孩子並沒有死,於是親自率領女仆,在宮中四處搜尋。莊姬把孤兒藏在褲子裡,對天祈禱說:“上天要是想滅絕趙氏宗族,孩子就啼哭;要是趙氏還有一線延續的希望,孩子就不要出聲。”等到女仆把莊姬拉出去,搜查她的宮殿,一無所獲,褲子裡也完全聽不到啼哭的聲音。屠岸賈當時雖然出宮了,但心裡始終充滿懷疑。有人說:“孤兒已經被送出宮門了。”屠岸賈於是在宮門口懸賞:“有人能告發孤兒的真實消息,賞給他千金;知情不報的,和窩藏反賊一樣,全家處斬。”還吩咐宮門的守衛,對進出的人仔細盤查。

趙盾有兩個心腹門客,一個是公孫杵臼,一個是程嬰。先前聽說屠岸賈包圍了下宮,公孫杵臼約程嬰一起去赴難。程嬰說:“他假托國君的命令,聲稱要討伐賊臣,我們和他一起死,對趙氏有什麼益處呢?”杵臼說:“明明知道沒有益處。但恩主有難,我不敢逃避死亡!”程嬰說:“姬氏懷有身孕,如果生的是男孩,我和你一起侍奉他;要是不幸生的是女孩,再死也不晚。”等到聽說莊姬生了女孩,杵臼哭著說:“上天果然要滅絕趙氏啊!”程嬰說:“還不能相信,我要去查探一下。”於是他用重金賄賂宮人,讓他們給莊姬傳遞消息。莊姬知道程嬰忠義,秘密寫了一個“武”字傳出來。程嬰暗自高興,說:“公主果然生的是男孩!”等到屠岸賈在宮中搜索無果,程嬰對杵臼說:“趙氏的孤兒在宮中,他們沒搜到,這是上天的庇佑!但這隻能瞞過一時。日後事情泄露,屠賊肯定還會再來搜索。必須想個辦法,把孤兒偷出宮門,藏在遠處,才能確保安全。”杵臼沉思了半天,問程嬰:“立孤和赴死,這兩件事哪件更難?”程嬰說:“赴死容易,立孤難。”杵臼說:“你承擔難的,我承擔容易的,怎麼樣?”程嬰問:“你有什麼計策?”杵臼說:“如果能找到彆人的嬰兒,假稱是趙氏孤兒,我抱著他逃到首陽山中,你去告發,說孤兒藏在那裡。屠賊得到假孤兒,那真孤兒就能幸免了。”程嬰說:“嬰兒容易找到。但必須先把真孤兒偷出宮,才能保全他。”杵臼說:“眾將中隻有韓厥受趙氏的恩情最深,可以把偷出孤兒的事情托付給他。”程嬰說:“我剛生了一個兒子,和孤兒的出生日期相近,可以用他來代替。然而你承擔了窩藏孤兒的罪名,必然會被誅殺,你先我而死,我心裡怎麼忍心呢?”說著淚如雨下。杵臼生氣地說:“這是大事,也是好事,哭什麼呢?”程嬰於是擦乾眼淚離開了。半夜,他把自己的兒子抱來,交到杵臼手中。隨後去見韓厥,先把“武”字拿給韓厥看,然後說起杵臼的計劃。韓厥說:“姬氏正好生病了,讓我去請醫生。你要是能哄得屠賊親自前往首陽山,我自然有辦法把孤兒送出來。”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程嬰於是在眾人麵前揚言說:“屠司寇想得到趙氏孤兒嗎?為什麼在宮中搜索呢?”屠氏的門客聽到後,問他:“你知道趙氏孤兒在哪裡嗎?”程嬰說:“如果真給我千金,我就告訴你。”門客帶他去見屠岸賈,屠岸賈詢問他的姓名。程嬰回答說:“我姓程名嬰,和公孫杵臼一同侍奉趙氏。公主生下孤兒後,就派婦人抱出宮門,托付給我們兩人藏匿。我擔心日後事情泄露,有人告發,他能得到千金的賞賜,而我卻要遭受全家被殺的災禍,所以才來告發。”屠岸賈問:“孤兒在哪裡?”程嬰說:“請讓左右的人回避,我才敢說。”屠岸賈立刻命令左右退下。程嬰稟告說:“在首陽山深處,趕緊去還能抓到,再晚些就逃到秦國去了。但必須大夫您親自去。其他人大多和趙氏有舊情,不能輕易托付。”屠岸賈說:“你隻管跟著我去,要是真的,重重有賞,要是假的,就是死罪。”程嬰說:“我也是剛從山裡來到這裡,肚子很餓,希望能賞賜我一頓飯。”屠岸賈給他酒食。程嬰吃完後,又催促屠岸賈趕緊出發。

屠岸賈親自率領家中甲士三千人,讓程嬰在前麵帶路,徑直前往首陽山。山路迂回曲折,走了好幾裡,道路極為幽靜偏僻,隻見臨溪處有幾間草房,柴門緊閉。程嬰指著說:“這裡就是杵臼和孤兒藏身的地方。”程嬰先敲門,杵臼出來迎接,看到有很多甲士,做出倉皇逃跑藏匿的樣子。程嬰大聲喊道:“你彆跑,司寇已經知道孤兒在這裡,親自來抓,趕緊把他交出來!”話還沒說完,甲士就把杵臼綁起來,帶到屠岸賈麵前。屠岸賈問:“孤兒在哪裡?”杵臼抵賴說:“沒有。”屠岸賈命令搜查他的家,看到牆壁上有一間屋子,門鎖得很牢固。甲士打開鎖,進入屋內,屋子很昏暗。隱隱約約在竹床之上,聽到有小兒的驚啼聲。甲士把孩子抱出來,隻見孩子裹著錦緞繈褓,儼然像個富貴人家的孩子。杵臼一見,立刻想搶奪,卻被綁著無法上前。於是他大罵道:“程嬰,你這個小人!當初下宮之難,我約你一起赴死,你說:‘公主有身孕,如果死了,誰來做保護孤兒的人!’如今公主把孤兒托付給我們兩人,藏在這座山裡,你和我一起謀劃這件事;卻又貪圖千金的賞賜,私自去告發。我死不足惜,可怎麼報答趙宣孟的恩情呢?”他不停地罵著“小人”。程嬰滿臉羞愧,對屠岸賈說:“為什麼不殺了他?”屠岸賈喝令:“把公孫杵臼斬首!”然後自己奪過孤兒,扔在地上,隻聽一聲啼哭,孩子瞬間化為肉餅,真是可憐啊!髯翁寫詩道:“一線宮中趙氏危,寧將血胤代孤兒。屠奸縱有彌天網,誰料公孫已售欺?”

屠岸賈起身前往首陽山擒捉孤兒,這消息在城中四處傳開,有的人替屠家感到歡喜,有的人則為趙家歎息,宮門的盤查也因此懈怠了。韓厥讓心腹門客,假扮成民間醫生,入宮給莊姬看病,把程嬰傳來的“武”字,貼在藥囊上。莊姬看到後,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門客診完脈,說了幾句關於胎前產後的套話。莊姬見左右的宮人都是自己的心腹,就把孤兒裹好,放在藥囊裡。孩子啼哭起來,莊姬撫摸著藥囊祈禱說:“趙武,趙武!我們一門百口的冤仇,都在你這一點血泡身上了,出宮的時候,千萬不要啼哭!”囑咐完後,孤兒的啼哭聲立刻停止了。門客抱著藥囊走出宮門,也沒有人盤問。韓厥得到孤兒後,如獲至寶,把他藏在密室裡,讓乳母撫養,就連家裡人都不知道這件事。

屠岸賈回到府中,要把千金賞賜給程嬰。程嬰推辭,不願意接受賞賜。屠岸賈說:“你本來就是為了邀賞才告發的,為什麼又推辭呢?”程嬰說:“我做趙氏的門客已經很久了,如今為了自己脫身而殺了孤兒,已經是不義之舉,怎麼還敢貪圖重金呢?倘若您念在我有點功勞,希望用這筆錢收葬趙氏一門的屍體,也算是我對趙氏門下之情的一點報答。”屠岸賈非常高興,說:“你真是個信義之士啊!趙氏的遺屍,任憑你去收取,我不禁止。就用這筆錢作為你安葬他們的費用。”程嬰於是拜謝後接受了。他把各家的骸骨全部收殮起來,用棺木裝殮好,分彆安葬在趙盾墓旁。事情辦完後,程嬰又去答謝屠岸賈。屠岸賈想留他在府中任用,程嬰流著淚說:“我一時貪生怕死,做了這等不義之事,沒臉再見到晉國人,從此我要到遠方去謀生了。”程嬰辭彆屠岸賈後,去見韓厥。韓厥把乳母和孤兒交給程嬰。程嬰把孤兒當作自己的兒子撫養,帶著他潛入盂山藏匿起來。後人因此把這座山命名為藏山,就是因為藏匿孤兒而得名。

三年後,晉景公巡遊到新田,看到這裡土地肥沃,水源甘甜,於是把國都遷到這裡,稱為新絳。把原來的都城稱為故絳。百官前來朝賀,景公在宮中設宴,款待群臣。天色過了午後,左右侍從準備點上蠟燭。忽然一陣怪風刮進堂中,寒氣逼人,在座的人無不驚恐顫抖。不一會兒,風過去了,景公唯獨看見一個蓬頭散發的大鬼,身長一丈多,頭發拖到地上,從戶外走進來,揮舞著手臂大罵道:“天啊!我子孫有什麼罪,你要殺了他們?我已經向上帝申訴,來取你的性命!”說完,拿著銅錘來打景公。景公大喊:“群臣救我!”拔出佩劍想斬殺這個鬼,卻誤砍到自己的手指。群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慌忙去搶奪他的佩劍。景公口吐鮮血,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不知道他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喜歡古典白話合集請大家收藏:()古典白話合集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


最新小说: 海闊天舒 覺得有趣所以快穿 二進製愛情 離婚協議你秒簽,我改嫁你哭什麼 螢火時代 劍笛奇俠傳 二世子小哥哥的最愛 病嬌男主真有病,女主嫌棄讓我來 崩鐵:黑塔女士這麼看我怎麼辦? 詭異降臨:死亡室友的深夜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