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聽徐慶說明來意,知道他是伍天豹的結義兄弟,便將李文孝強搶方國才妻子,徐鳴皋路見不平將李文孝打得重傷,如今李文孝在家養傷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隨後,張媽喚出賽西施,讓她好生招待徐慶。徐慶吩咐道:“你派個夥計去李家莊,悄悄打聽最近有沒有人找李文孝尋仇,有任何動靜立刻回來告訴我。”說罷,他飲了幾杯酒,掏出一錠十多兩的銀子付了酒錢,便告辭離開。徐慶為人正直,不貪圖女色,也不愛尋花問柳,便在宜春院附近一家名為高升棧的大客棧住下,這家客棧在揚州城內頗有名氣。
兩天後,宜春院派去打探消息的夥計回來稟報:“李家莊那邊沒什麼動靜,李文孝的傷勢也在慢慢好轉。”徐慶賞了他五兩銀子,叮囑道:“你繼續留意,一有情況就來告訴我。”此後,徐慶一邊在揚州城四處尋找伍天熊的下落,一邊等待消息,始終一無所獲,心中十分煩悶。
時值五月,天氣炎熱,徐慶夜裡輾轉難眠,便走到院子裡乘涼。忽然,他看到隔壁廂房的房頂上閃過一道青光,憑著經驗判斷,這定是個會輕功的高手。徐慶立刻施展輕功躍上房頂,隻見一個身穿青色勁裝、紮束利落的人,背著一把寒光閃閃的鋼刀,在屋頂上行動自如,身輕如燕,一躍就有三四丈遠,眨眼間便消失在夜色中。當晚月明如晝,徐慶緊追不舍,可追了一段路後,那人早已沒了蹤影。徐慶心想:“此人武功遠在我之上,估計就住在對麵廂房,明天我得去拜訪他,結識這位英雄豪傑。”於是,他跳下房頂,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徐慶洗漱完畢,便來到對麵廂房。隻見屋內的人已經起床,那人看上去年近三十,頭戴秀才巾,身穿寬袖藍衫,腳蹬粉底烏靴,生得唇紅齒白、眉清目秀,舉止文雅,一副書生模樣。徐慶心中暗自詫異:“看他這般文弱,怎麼會有如此高強的本領?難道不是昨晚那人?”他趕忙上前,深施一禮:“兄台你好。”那人也連忙回禮。二人相互謙讓著坐下。
徐慶問道:“請問兄台尊姓大名?是哪裡人士?”那人答道:“小弟複姓慕容,單名貞,江南武進人。不知足下如何稱呼?”徐慶說:“小弟祖籍山東,姓徐名慶。昨日剛到揚州,人生地不熟,見兄台氣宇不凡,想必是位高人,想與兄台結交,不知可否賞臉?”慕容貞見徐慶生得眉清目秀、正氣凜然,雖穿著武生裝束,談吐卻很有涵養,料定他也是個豪傑。正所謂英雄惜英雄,二人一見如故,慕容貞欣然道:“承蒙兄台厚愛,求之不得!小弟也正愁旅途寂寞,若能與兄台結伴,實在是幸事。”
此後,二人常常一起出門閒逛,或是在客棧裡談天說地,越聊越投機。談到武藝時,慕容貞對答如流,見解獨到,徐慶更加確定他就是那晚所見的高手。一來二去,兩人相見恨晚,便結拜為兄弟。徐慶比慕容貞小一歲,便將自己出身官宦世家,父親為官清廉,與伍氏兄弟是姑表兄弟,後遭奸臣陷害,全家八十餘口遇害,自己與兄弟逃到九龍山落草,如今為尋弟弟、報血仇來到揚州的經曆,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慕容貞。
慕容貞聽後也坦誠相告:“賢弟如此信任我,我也不瞞你,我就是江湖上人稱‘一枝梅’的人。”徐慶又驚又喜:“我早就聽說過您的大名,一直無緣得見,沒想到竟是哥哥!真是太幸運了!敢問哥哥,當今江湖上,還有誰的武功比得上您?”慕容貞謙虛道:“論拳腳功夫,我雖不算頂尖,但也過得去。可要說到真正的劍俠,我連末流都排不上。賢弟有所不知,如今的劍俠高手輩出,他們個個身懷絕技,能口吐寶劍,來去無影無蹤,遠比我厲害得多。”
徐慶又問:“此地東門外太平村有個徐鶴,號鳴皋,他仗義疏財、廣結豪傑,哥哥可認識他?”慕容貞說:“久聞其名,還未謀麵,我正想去拜訪他。”徐慶大喜:“那我們明天就一起去!”
第二天,徐慶和慕容貞出了東門,來到太平村。隻見莊子規模宏大,約有二百多間房屋,四周環繞著潺潺的溪流,河岸邊垂柳依依,清風拂麵,景色十分宜人。二人讚歎不已,走過莊橋,來到徐鳴皋家門前。看門的家丁進去通報後,徐鳴皋熱情地將他們迎進屋內,賓主分座而談。一番自我介紹後,幾人都覺得相見恨晚。徐鳴皋當即吩咐擺下酒席,羅季芳、江夢筆也前來與二人相見。席間,眾人把酒言歡,相談甚歡,越聊越投緣。於是,五人重新設下香案,結拜為兄弟。當晚,徐鳴皋留徐慶和慕容貞在書房休息。此後,大家每日一起談文論武,日子過得十分快活。但徐慶心中始終惦記著尋找伍天熊和為兄報仇的事,多次想告辭離開,無奈徐鳴皋盛情挽留,隻好暫時住下。
另一邊,徐定標渡江來到常州城,四處尋訪一枝梅的下落。殊不知一枝梅早已到了揚州,他自然是一無所獲。一個月過去了,徐定標四處碰壁,漸漸心灰意冷。一天,他到天寧寺閒逛,看到一個掛單的頭陀。這頭陀生得豹頭環眼,麵相凶惡,身穿僧袍,腳蹬麻鞋,肩上挑著擔子,大步走進大雄寶殿。他將擔子放在一旁,便在佛像前虔誠禮拜。徐定標注意到,頭陀挑擔用的镔鐵禪杖,足有酒杯粗細,心想:“這禪杖少說也有一百四五十斤重,這頭陀能使用如此沉重的兵器,想必武功高強。一枝梅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不如請這個頭陀去對付徐鳴皋,說不定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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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打定,等頭陀拜完佛,徐定標便上前拱手行禮:“大師您好。”頭陀合掌回禮:“阿彌陀佛。”徐定標接著說:“弟子有幾個問題想請教大師,不知是否方便?”頭陀答道:“但說無妨。”兩人便走到殿外,在石凳上坐下。徐定標問道:“請問大師法號?在哪座名山修行?”頭陀回答:“貧僧是福州人,在河南嵩山少林寺出家,法名靜空,江湖人稱鐵頭陀。貧僧發願遊曆天下名山大川,尋訪名師,一路來到這裡。不知居士尊姓大名?找貧僧有何事?”徐定標說:“在下姓徐名定標,是本地人,在揚州城外一位富戶家中做護院教師。我家主人正在招募武功高強的師父,大師若願意去,我家主人一向好客,定會重用您。不知大師意下如何?”靜空一聽,欣然道:“貧僧在少林寺苦練多年武藝,一直沒遇到賞識之人。既然居士願意引薦,貧僧便隨你走一趟!”
徐定標大喜過望,當即帶著靜空離開天寧寺,回到住處,將準備好的八色聘禮交給靜空。隨後,兩人渡過長江,返回揚州。
一到李家莊,徐定標先去見李文忠,將在常州的經曆說了一遍:“現在這位頭陀正在門外等候。”李文忠趕忙出門,將靜空迎進書房。雙方互通姓名後,仆人奉上清茶。談到武藝時,鐵頭陀忍不住炫耀起來,一邊講解招式,一邊比劃動作,把自己說得天下無敵。李文忠聽後十分高興。此時,李文孝的傷勢已逐漸好轉,聽說請來了少林寺的高僧為他報仇,也來到書房與靜空相見。
眾人擺開宴席,席間,李文忠將徐鳴皋的事情從頭到尾告訴了靜空,並與他商議報仇之計。靜空一拍胸脯:“施主放心,報仇的事包在貧僧身上!”花省三邊聽邊建議:“此事得好好謀劃,最好暗中行事,免得被他們家人或門客告官。雖說咱們不怕,但一來麻煩,二來又得花錢打點。”李文忠點頭道:“靜空師父剛來,外人還不知道。咱們趁早動手,完事後師父要麼遠走他鄉,要麼就藏在莊裡,吩咐下人不許聲張,他們怎麼會知道是我們乾的?”花省三轉頭問靜空:“師父打算明著動手,還是暗中行事?”靜空不解:“何為明做?何為暗做?”花省三解釋道:“明做,就是您明天上門求見,找個借口,趁其不備一刀解決他,然後轉身就跑;暗做,則是晚上翻牆進去,等他睡熟後再動手。”至於靜空最終會如何行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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