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公掀開簾子進店,掌櫃的以為他是來化緣的,隨口說道:“和尚,我們這兒初一十五才施舍。”濟公一本正經地回應:“巧了,我們這兒也是初一十五才賣飯!”說著便站在門口。這時,東邊來了三個客人,像是米糧店掌櫃請的客。濟公伸手攔住:“三位要吃飯?這兒初一十五才營業!”幾撥客人都被濟公給勸退了。
掌櫃的見狀,怒氣衝衝地跑出來:“和尚,你把客人都趕走,安的什麼心?”濟公無辜地說:“我進門吃飯,你說初一十五,我以為真的呢!”掌櫃的這才反應過來:“我還以為你是化緣的!”濟公這才大搖大擺扛著韋馱走進後堂,找了張桌子坐下,點了幾樣菜,喝了四五壺酒。
吃完後,濟公叫跑堂的算賬,一共一吊六百八十文。濟公擺擺手:“記賬吧,下次一起給。”掌櫃的早就盯著他,一聽沒錢,立馬過來攔住:“把客人都趕走,吃完還想不給錢?今天必須結清!”兩人正爭執不下,突然外麵傳來一聲大喊,兩位英雄現身,眼看一場風波即將在酒飯館掀起……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濟公全傳第四回
濟公在酒飯館吃完飯後,因沒錢結賬,正與店裡人爭得不可開交。就在這時,門外走進兩個人,徑直來到濟公麵前行禮。
眾人定睛一看,走在前麵的人身材魁梧,身高八尺有餘。他頭戴翠藍色紮巾,紮巾上的擂金抹額裝飾著二龍戲珠圖案,迎麵的茨菇葉隨著步伐輕輕晃動;身穿藍色箭袖袍,腰間係著絲絛,腳上蹬著青緞靴子;四方海口,頷下一部黑胡須,瀟灑地垂在胸前。跟在後麵的人二十歲出頭,頭戴繡著五彩團花的粉緞軟包巾,身著繡有三藍花朵的粉色緞絞箭袖袍,腳蹬快靴,外披英雄氅;麵色蒼白中透著青灰,沒有一絲血色。
原來,走在前麵的是美髯公陳孝,後麵跟著的是病眼神楊猛。兩人剛從外地保鏢回來,打算去靈隱寺看望濟公。路過這家酒飯館時,聽到裡麵吵吵嚷嚷,便掀簾走了進來,看到濟公正與夥計爭執不下。
陳孝急忙上前給濟公行禮,關切地問道:“師傅,您怎麼在這兒起爭執了?是誰欺負您了?告訴弟子,我幫您出氣!”楊猛也在一旁摩拳擦掌。陳孝見狀,趕忙攔住楊猛:“兄弟彆衝動,先問問到底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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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鋪夥計見這兩人氣勢不凡,嚇得哆哆嗦嗦地解釋道:“二位老爺彆生氣,這位大師傅吃完飯不給錢,還口出不遜,所以才吵起來了。”濟公立刻告狀:“好哇,你們倆來得正好,這家店可把我欺負慘了!”陳孝問道:“師傅,他們怎麼欺負您了?”濟公理直氣壯地說:“我吃完飯,他們不讓走,非要我給錢!”
陳孝聽了,忍不住笑了:“師傅,吃飯給錢,這是應該的呀。”隨後他轉頭對掌櫃的說:“掌櫃的,你們不認識這位和尚,他吃多少錢,都彆找他要,我來付賬!這位就是靈隱寺的活佛濟公長老!”掌櫃一聽,連忙賠禮:“實在是我們有眼不識泰山,失敬失敬!”
濟公也不客套,直接問道:“你們倆吃飯了沒?”陳孝回答:“我們吃過了。”濟公一拍手:“正好,你倆給我扛著韋馱,跟我去化緣!”陳孝有些為難:“師傅,您的弟子裡有不少富貴人家,您要是缺錢,十兩八兩的,我隨時能拿出來,何必親自去化緣呢?”濟公卻搖搖頭:“化緣那是我和尚的本事!楊猛,你來扛韋馱!”楊猛生性憨厚,也不多問,扛起韋馱就跟著濟公走。
三人出了酒飯館,往東走去。街上有人認出了陳孝和楊猛,小聲議論道:“這兩位達官貴人,怎麼跟著和尚化起緣來了?”陳孝聽了,臉一下子紅了,趕緊蹲到一旁,找熟人說話來掩飾尷尬。楊猛卻渾然不覺害羞,大大咧咧地跟著濟公往前走。
不一會兒,他們來到一家新開張的大茶葉鋪前。濟公讓楊猛放下韋馱,心裡暗自盤算一番後,走上茶葉店的台階,衝著店裡喊道:“辛苦,辛苦!”店裡的夥計聽見濟公打招呼,趕忙迎出來:“和尚,您是來買茶葉的?”濟公擺擺手:“不買茶葉。我聽說你們鋪子新開張,特來道喜!”夥計一聽,熱情地說:“原來是來道喜的,快請裡麵吃茶!”濟公接著說:“一來道喜,二來我想化個小緣。”夥計問道:“您想化多少?”濟公伸出兩根手指:“給二百兩銀子,我立馬走人,不多要!”
夥計一聽,瞪大了眼睛:“化小緣就要二百兩?和尚,您還是去彆處吧,我們小店可施舍不起!”濟公哈哈大笑:“現在給二百兩就行,等太陽一到正午,就得四百兩;太陽偏西,要六百兩;太陽落山,就得八百兩。要是讓我化一天一夜,把你這鋪子給我,都不夠算帳的!”
掌櫃的在一旁聽著,知道這是個瘋和尚來搗亂。旁邊有位愛管閒事的顧客看不下去了,走過來勸道:“和尚,人家新開張,你彆在這兒鬨。你要是想化點香火錢,我給你;要是想化個三吊兩吊的,換身衣服,改天來,我也能幫你。”濟公卻調侃道:“在你身上,你馱得動我嗎?”那人見濟公說話不著調,沒好氣地說:“彆開玩笑了!你要是真能化出銀子來還好說,化不出來,可就不算好和尚!”濟公胸有成竹:“不用你管,瞧好吧,我自有辦法!”
接著,濟公轉頭對楊猛說:“楊猛,待會兒從南邊胡同會出來一個老道,你瞧見了就揪住他,在這鋪子門口揍他一頓。到時候,茶葉鋪就得吃人命官司!”楊猛是個直性子,聽了濟公的話,點點頭,瞪大眼睛緊盯著胡同口,等著老道出現。
沒過多久,果然從胡同裡走出一個老道。這老道身高八尺,細腰寬背,頭戴青緞子九梁道巾,身穿藍緞子道袍,腰間係著絲絛,腳蹬白襪雲鞋;背上背著一口寶劍,劍鞘是綠沙魚皮材質,上麵係著黃絨穗頭和腕帶,劍鞘上的真金裝飾閃閃發亮;老道麵容清臒,宛如三秋古月,慈眉善目,五官清秀,頷下三綹長髯,根根分明,隨著步伐輕輕飄動。他一邊走,一邊口中吟唱道:“玄中妙,妙中玄,三清教下有真傳。也非聖,也非仙,長在洞中苦修煉,口服金丹原神現,方顯三清真有傳。”
楊猛一見老道,頓時火冒三丈,大喊一聲:“好你個妖道,我在這兒等你好久了,往哪兒跑!”說罷,掄起拳頭就朝著老道打去。
那麼,這個老道究竟從何而來?濟公又為什麼要讓楊猛打他呢?原來,臨安城內太平街住著一位名叫周景、字望廉的財主,此人富甲一方,外號“周半城”。他膝下僅有一子,名叫周誌魁,年方二十一歲,還未娶妻。周誌魁相貌堂堂,提親的人不少,但他高不成低不就,官宦人家看不上,小戶人家又不願娶,因此一直未婚。
周誌魁突然身患重病,在花園書房調養,周員外請了許多名醫診治,吃了不少藥,病情卻不見好轉。一天晚上,周員外心中擔憂,提著燈籠親自去後花園書房查看兒子的病情。剛走到書房門口,就聽到裡麵傳來男女的歡笑聲。周員外心中一驚:“莫不是家裡的婆子丫環勾引我兒,做出敗壞家風的事?”他輕手輕腳走到窗邊,用唾沫浸濕窗紙,往裡偷看。
隻見屋內順前簷有一張炕,炕上擺著一張小桌,桌上放著幾樣酒菜,一枝蠟燭在桌上搖曳。東邊坐著自己的兒子,西邊坐著一位女子,生得花容月貌,頭上珠翠閃耀。周員外仔細一看,竟然是東隔壁鄰居王成王員外的女兒王月娥。周員外大驚失色,心想:“我和王員外自幼交好,這兩個孩子怎麼做出這種事!”他怕進去會讓兩人羞愧尋短見,隻好默默轉身回到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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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夫人後,周員外熄滅燈籠,長歎一聲:“夫人,你可知兒子的病是怎麼回事?他竟然和東隔壁王月娥在書房飲酒作樂!這可如何是好?”夫人聽了,倒還鎮定:“員外彆著急,明天你親自去王家,問問王賢弟他女兒有沒有婆家。要是沒有,趕緊托媒人去提親,這樣既能保住兩家的名聲,又能成全他們,豈不是兩全其美?”周員外覺得有理,夫妻二人便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周員外吃過早飯,帶著家人,換好衣服,準備去拜訪王員外。剛走到王家門口,就見西邊塵土飛揚,一匹駿馬和兩乘小轎朝著這邊而來。來人正是王員外,他翻身下馬,熱情地與周員外行禮。周員外問道:“賢弟這是要去哪兒?轎子裡坐的是誰?”王員外回答:“轎裡是你侄女王月娥,她在娘舅家住了兩個多月。我剛給她說好了一門親事,明天就要放定禮,所以今早去接她回來。”
周員外一聽,心中疑惑頓生:“不對呀,昨天我明明看見王月娥在書房和我兒子在一起,她怎麼會在舅舅家待了兩個多月?難道是我眼花認錯人了?不可能啊!”他強壓下心中的震驚,說道:“賢弟,把轎子抬進大門,我看看侄女。”王員外吩咐把轎子抬進來,婆子們上前掀開轎簾,攙扶王月娥下轎。周員外一看,這女子和昨天在書房見到的長得一模一樣,心裡暗道:“壞了!那個王月娥肯定不是妖就是怪!”他心急如焚,差點當場暈倒,好在被身邊的人扶住。
王員外見狀,忙問:“兄長,見了侄女怎麼這般模樣?”周員外強作鎮定:“賢弟,看到侄女,我就想起你侄兒,他現在病得厲害。”王員外說:“我還真不知道,過幾天一定去看望。”說罷,告辭離去。
周員外回到家,唉聲歎氣。夫人問明緣由,也跟著著急起來。周員外愁眉苦臉地說:“咱們夫妻倆可怎麼活呀!這可怎麼辦才好?”正煩惱間,家裡的書僮得福走了進來。得福十五六歲,機靈懂事,他安慰道:“員外彆著急,清波門外有座三清觀,觀裡有個老道叫劉泰真,擅長捉妖淨宅、退鬼治病。您把他請來,肯定能治好公子的病!”
周員外覺得有理,趕忙吩咐備馬,帶著四個隨從,由得福引路,來到清波門外的三清觀。他們叩響觀門,一個小道童出來問道:“你們幾位找誰?”家人說明來意:“我們是城裡周員外家的,來請道爺去捉妖。”小道童進去通報後,周員外被帶到東跨院。老道劉泰真出門相迎,周員外見老道頭戴舊道巾,身穿藍布道袍,五官清秀,便說道:“久仰仙長大名!我家花園有妖怪作祟,變成鄰居王月娥的模樣,迷住了我兒子。求仙長大發慈悲,幫忙捉妖淨宅、治病救人!”
劉泰真知道周家是大財主,一口答應下來:“員外請回,小道隨後就到。”周員外喝了一碗茶後告辭。老道回到廟中,問小道童:“我的新道冠和新鞋,當時抵押了多少錢?”小道童回答:“打酒時抵押了兩吊錢。”老道又問:“那我的道袍和絲絛抵押了多少?”“五吊錢。”老道盤算著:“拿磐和蠟扡去把道冠、鞋子換回來,再用圍桌和幔帳把道袍、絲絛贖出來。這次去得穿得體麵些,好多要點錢。”
換好一身行頭後,老道邁步出門。他特意繞路從錢塘門進城,就是為了顯擺這身新衣裳。正得意走著,迎麵突然衝出個楊猛,對著他就是一拳……濟公為何要設計戲耍老道?老道又能否順利解決周宅的妖怪?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濟公全傳第五回
楊猛衝上去對著老道揮拳就打,幾拳下去,老道的道冠被打壞,金簪也掉落在地。濟公趕忙上前將兩人拉開。這時陳孝也趕了過來,說道:“楊賢弟,還不趕緊走!跟著師傅胡鬨,要是鬨出人命官司可怎麼辦!”說著便拉著楊猛離開了現場。
老道被打得兩眼發直,氣得大喊:“反了,反了!無緣無故就打人,我要去錢塘縣告你們!”濟公卻不慌不忙地說:“道爺,看在我的麵子上就算了吧。您瞧,把您的磐和蠟扡都打掉在地上,五供圍桌帳幔也弄臟了,我幫您撣撣。”老道一聽這話,心裡頓時一驚,暗自尋思:“我拿去典當的東西,他怎麼會知道?”他上下打量濟公,隻見這和尚身材不高,大概五尺左右,頭發有兩寸多長,臉上滿是泥汙,穿著破破爛爛的僧衣,短袖缺領,腰間係著一條疙裡疙瘩的絲絛,光著腳趿拉著一雙破草鞋,模樣十分邋遢。
老道忍不住問道:“和尚,你在哪個寺廟修行?”濟公隨口胡謅:“我在取馬菜胡同黃連寺,法名叫苦核。”老道又問:“你這是要去哪兒?”濟公一本正經地說:“我要去臨安城內太平街,那兒有個財主叫周望廉,是臨安城首富,人稱‘周半城’,他請我去捉妖淨宅、退鬼治病。”
劉泰真聽了,心裡很不高興,暗想:“這周員外也太不地道了,既然請了我,就不該再請和尚;既然請了和尚,就不該請我。等會兒到了周家,要是他們恭敬我,我就幫忙捉妖;要是隻恭敬和尚,我扭頭就走。”想罷,他說道:“和尚,那你我一同走吧。”濟公扛起韋馱像,邊走邊問:“劉道爺貴姓?”老道沒好氣地說:“你都叫我劉道爺了,還問我姓什麼?真是個瘋和尚。”濟公哈哈大笑,隨口念道:“說我瘋,我就瘋,瘋顛之症大不同。有人學我瘋顛症,須謝貧僧酒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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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說著話,進了錢塘門,來到太平街路北周家大門前。隻見門口有四棵龍爪槐樹,門裡掛著幾塊匾額,上麵寫著“急公好義”“樂善好施”“義重鄉裡”“見義勇為”等字樣。濟公上前叫門,管家出來一看,說道:“道爺來了。”老道說:“勞駕,幫我回稟一聲,就說我來了。”管家見濟公扛著韋馱像不說話,便轉身進去通報。
此時周員外正在書房焦急地等著老道。家人進來稟報:“清波門外三清觀的劉泰真來了,還帶了一位和尚。”周員外一愣,問道:“和尚是誰請的?”家人周福猜測道:“想必是老道請來的。老爺出去後,不妨對和尚客氣些,也算是給老道麵子。”其實大家都誤會了,周員外以為和尚是老道帶來的,老道卻以為是周家請的,實際上是濟公自己找來的。
周員外從裡麵出來,濟公抬眼一看,見這位員外身材高大,八尺有餘,細腰窄背,頭戴繡著三藍花紋的寶藍緞大葉逍遙員外巾,巾前鑲嵌著美玉明珠,衣帶飄飄;身穿寶藍緞逍遙氅,腰間係著絲絛,腳蹬白襪雲鞋;麵容如同三秋古月般清俊,慈眉善目,五官端正,頷下一部花白胡須,根根分明。
周員外出來後,對著濟公抱拳拱手:“和尚請了,道爺裡麵請。”老道心裡很不痛快,心想:“這明顯是先恭敬和尚,見了我隻喊一聲道爺。要不乾脆走吧?”但又一想,自己好不容易用五供蠟扡贖回這身行頭,還指望能從周家拿幾十兩銀子贖當,隻好跟著員外進了屋。
眾人來到西配房的書房,隻見屋中擺放著條案八仙桌,兩旁各有一把椅子,牆上掛著名人字畫,布置得十分清雅。和尚和老道落座後,家人剛端上茶來,濟公就大大咧咧地說:“擺酒吧!”老道一看,心想這和尚跟周家這麼熟絡,肯定是常客,完全沒把自己當外人。周員外立刻吩咐擺酒,不一會兒,家人就擦淨桌案,擺上杯盤碗筷。濟公毫不客氣,直接在正當中坐下,老道心裡雖然不滿,卻也不好發作。
喝了幾杯酒後,老道見周員外一直恭敬地陪著濟公說話,實在忍不住了,便問周員外:“這位和尚是您請的?”周員外連連搖頭:“不是不是,我不認識他,還以為是跟道爺一起來的。”老道也一臉驚訝:“我也不認識他,他說是員外您請的。”濟公卻打岔道:“彆管這些了,再喝一杯!”
周員外這下明白了,生氣地說:“好啊!你這和尚原來是來騙吃騙喝的!來人,把他轟出去!”幾個家人上前,見濟公還端著酒杯要喝,周福一邊拉他一邊說:“好你個和尚,竟敢跑到這兒蒙人,快出去!”眾人連拉帶扯,把濟公推出大門,然後關上了門。回頭一看,濟公把韋馱像落在了屋裡,周福便進去回稟周員外:“已經把和尚趕走了,他的韋馱像沒拿走。”周員外吩咐道:“等他來拿的時候給他,彆為難他。”
老道繼續喝著酒,問周員外:“員外,府上到底是什麼妖精迷住了公子?我待會兒燒柱古香,畫道符,就能把它趕走。”其實這老道平日裡瞧香畫符,也沒多大真本事,不過是借著三清觀的名頭混口飯吃。周員外便把妖精變成鄰居王月娥,每晚在花園與兒子飲酒的事說了一遍。老道一聽,心裡咯噔一下,暗想:“妖精能變化人形,我要是捉妖不成,反而被妖精捉了去可怎麼辦?”他猶豫了半天,才說道:“員外,我捉妖得用七個人,加上我擺成八卦連環陣,才能萬無一失。”
周員外連忙答應,叫周福跟著老道去捉妖。周福推脫道:“不行啊老爺,我肚子疼,當不了差,您派彆人吧。”周員外又讓周祿去,周祿也找借口說:“不行,我眼睛疼。”周員外是個善良人,一下子就明白了:重賞之下才有勇夫,人要是沒好處,誰願意白忙活?於是他說道:“誰願意跟著道爺去捉妖?不會讓你們白去,一夜給十兩銀子,隻要七個人,想去的趕緊說。”周福一聽,立馬改口:“老爺,我去!”周員外哭笑不得:“你不是肚子疼嗎?”周福狡辯:“我剛得了個偏方,找棵粗芍藥熬水喝就好了。”周員外笑罵道:“你這混帳東西,分明是聽見銀子了!”周祿也湊上來說:“我也去!”周員外問:“你不是眼睛疼嗎?”周祿嘿嘿一笑:“老爺聽錯了,我是在家待著礙眼。”不一會兒,七個願意去的家人就湊齊了。
周員外問老道:“道爺,還需要準備什麼東西?”老道拿起筆,開了個單子:要高桌子一張、太師椅子一把、五供堂蠟扡和香爐一套、素蠟一對、長壽香一封、錢糧一份、新筆一支、朱砂一錢、硯台一方、黃毛邊紙一張,還要香菜、無根水、五穀糧食、白艾一塊。周員外吩咐下人照單準備,又問:“這些東西放哪兒?”老道說:“擱在後花園公子書房的院子裡,我隨後就到。”
天黑掌燈時分,老道跟著周員外,帶著七個家人,每人拿著順手的兵刃,來到後花園。老道抬眼一看,這花園十分氣派,花卉繁茂,樹木成蔭,樓台殿閣錯落有致,水榭涼亭相映成趣,曲曲折折的回廊、雕花的欄杆環繞其間,四季都有盛開的鮮花,終年可見翠綠的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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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走在前麵,看見對麵是一堵白灰牆,上麵砌著窟窿錢形狀的花瓦,中間是棋盤心樣式的地麵。眾人走進院子,隻見裡麵是三合房,北麵三間正房,東西兩側各有三間配房,院子裡已經按照老道的要求備齊了東西。
眾人剛到院中,屋裡的公子聽見動靜,喊道:“外麵是什麼人?趕緊滾出去!”家人解釋道:“公子彆嚷,老爺請了道爺來捉妖淨宅、治病救人,您這是被妖精迷住了。”公子卻怒斥道:“胡說八道!”老道也不搭話,周員外便先回前廳,等著聽老道的好消息。
老道讓眾家人在上房外間給他助威,自己則在院子裡的椅子上坐下。等到二更時分,他點上蠟燭,恭恭敬敬地燒了一炷香,在心裡禱告:“三清教主神佛在上,信士弟子劉泰真,我是三清觀的道士,如今周宅請我捉妖淨宅、治病救人,希望神佛保佑,幫我把妖怪趕走。等我得了幾十兩銀子,一定回廟掛袍上供,還您心願。”
禱告完,老道摘下道冠,解開包頭巾,披散頭發,抽出寶劍,用香菜蘸了無根水灑在劍上,又把五穀糧食放在劍上,用白芨研成濃汁,調了朱砂,畫了三道靈符。老道對周福等人說:“你們看好了,我這第一道符一燒,就會狂風大作;第二道符能把妖精拘來;第三道符用寶劍斬下去,定能讓妖怪現原形!要是人死後變的鬼,我這符能讓鬼死化為灰,當場取它性命!”
周福等人圍在一旁,看著老道作法。老道把第一道符貼在劍尖上,口中念念有詞,也聽不清在說些什麼。念完後,他大喊一聲:“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赦!”點燃符紙,揮劍一晃,隻見劍上燃起冰盤大的火光,他把符紙一甩,可眾人左等右等,連一絲風都沒有。周福忍不住說:“你們看,這老道就是在吹牛!”周祿說:“彆急,再看看第二道符。”
老道又念起咒語,用劍挑著第二道符點燃扔出去,還是沒動靜。老道這下著急了,趕緊把第三道符貼在劍上,口中念念有詞,剛把符扔出去,突然一陣狂風呼嘯而來。風停之後,老道睜眼一看,嚇得魂飛魄散——一個妖精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竟要吃他!老道此番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濟公全傳第六回
老道將三道符燒完,霎時間狂風大作,緊接著傳來一陣腳步聲。老道本以為會出現一個青臉紅發、渾身是毛的妖精,可等他定睛一看,出現在眼前的竟是一位千嬌百媚的女子,生得芙蓉般的麵容,楊柳般的細腰。
隻見她周身散發著陣陣異香,一舉一動皆是萬種風情,就算是丹青妙筆也難以描繪她的美貌。她身穿合身的藍衫,金釵輕輕挽起發梢,手中搖著垂金小扇,粉麵含笑,那容貌比梨花還要清麗,比杏蕊還要嬌豔,就算是瑤池仙子、月中嫦娥也比不上她。
女子怒氣衝衝地撲向老道,罵道:“奸賊劉泰真,你竟敢來拘你家姑姑!”一旁的周福和眾家人見狀,紛紛調侃:“敢情這不是外人,和老道還是親戚呢。”老道嚇得魂飛魄散,連忙求饒:“仙姑息怒!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拘您啊!是周家請我來給公子治病,我這才誤打誤撞把您請來。您看,您在深山幽穀中潛心修煉,道行高深,何必留戀這凡塵俗世呢?不如繼續修煉,早日修得萬世不化的金身,多好啊!”
女子聽了,怒喝道:“少放屁!我多日沒吃人了,今天非得拿你飽餐一頓不可!”說著,她癟了癟肚子,從口中噴出一口黑氣。老道慘叫一聲,當場栽倒在地,手中的寶劍也甩了出去。周福等人嚇得肝膽俱裂,慌忙四下躲藏,一群人拚命往床底下擠。因為床底擠不下,周祿就拉著周福的腿,喊道:“你出來,讓我藏進去!”周福嚇得神誌不清,嘴裡直喊:“姑姑彆拉我腿!”
眾人正慌亂間,隻聽外麵傳來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膽大的人偷偷往外一看,隻見外麵紅光一片,一位金甲天神立在門口——竟是韋馱顯聖。眾人哪敢出去,就這樣提心吊膽地熬到天亮。
周員外在前廳一整夜沒合眼,天一亮,就帶著一個膽大的家人,到花園查看老道捉妖的情況。走進院子,隻見老道躺在地上,臉色發青,寶劍扔在一旁。周員外上前一摸,老道渾身冰涼。他們又來到書房,看到眾人有的躲在床底,有的藏在桌下,一拉他們的腿,就聽見驚恐的呼喊:“姑姑彆拉腿,饒命啊!”周員外又氣又急:“哪來的姑姑?還不趕緊出來!”周福等人見是員外,哭訴道:“員外,我們差點被嚇死!”接著,周福把昨晚老道捉妖,反被妖精襲擊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周員外長歎一聲:“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妖沒捉到,老道還死在這兒了,看來隻能報官,請官府來驗屍了。”有錢人最怕卷入人命官司,他連忙吩咐下人打掃院子。回到前廳後,周員外心想:“和尚留下的這尊韋馱像倒是靈驗,明明放在前廳,卻跑到後麵顯聖。等和尚來取,說什麼也不能還給他,問問他多少錢,我買下鎮宅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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