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公全傳第三十一回
孟四雄揮刀砍向濟公禪師,羅漢爺翻身坐起,抬手一指,口中念出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哞敕令赫。"瞬間用定神法將賊人定在原地。濟公一腳踹醒蘇祿,一腳推醒馮順,大聲喊道:"不好了!有賊人要殺人!"蘇祿和馮順猛然睜眼,隻見孟四雄、李虎二人手持利刃,直挺挺地僵立在床邊,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兩人慌忙跳下床,跌跌撞撞往外跑,邊跑邊在院中大聲呼救:"抓賊啊!殺人啦!救命啊!"此時,巡夜的官兵正巧經過。本汛千總劉國斌正為前街興隆緞店的搶劫案發愁——此前賊人明火執仗搶劫,砍傷更夫,搶走五十匹緞子和一千兩銀子,案件一直未破。聽聞店內有人喊賊,劉國斌立即下令兵丁登梯翻牆入院,打開大門。
劉千總帶人衝進院子,第一眼看到蘇祿,便不由分說命人將其鎖住。蘇祿急忙辯解:"大人!我不是賊!賊在屋裡呢!我們三人從臨安來尋人,昨晚住在這裡,剛才有人持刀要殺我們!"官兵卻道:"之前綢緞店捉賊時,就因為輕信喊人的是良民,結果讓賊人趁機逃脫。這次說什麼也不能再上當了。"
蘇祿無奈,隻得懇求:"那你們先去屋裡看看賊人,順便找找我們的同伴,一個是老頭兒馮順,還有一個是和尚濟公。"兵丁們進入上房,見孟四雄、李虎及夥計劉大、李二四人呆立不動,便上前繳了他們的刀具,用鎖鏈一一捆綁。隨後,眾人在店內四處搜尋馮順和濟公。
眾人找了一圈,各處都不見人影,正著急時,忽然聽見馬槽底下傳來呻吟聲。走近一看,原來是馮順蜷縮在那裡。馮順被扶出後,講述的情況與蘇祿一致,官兵這才解開蘇祿的鎖鏈。接下來找濟公,眾人搜遍各房都不見蹤跡,最後在廁所裡聽到鼾聲如雷——隻見濟公倚著牆睡得正香,仿佛完全不知道外麵發生了驚天動地的一幕。
馮順急忙上前推了推濟公,焦急地說道:“濟公師父,您怎麼還在睡覺!官兵已經到了,把那些賊人都抓住了!”濟公慢悠悠地睜開雙眼,突然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大聲喊道:“不好啦!有賊啊!快來人救命!”蘇祿一臉疑惑地看著濟公,忍不住問道:“師父,明明有賊人要行凶,您怎麼還能睡得著?”濟公撓了撓頭,笑嘻嘻地解釋:“可能是剛才太鬨騰,鬨著鬨著我反倒睡著了。”眾人無奈,隻好催促道:“先彆多說了,快到上房去拿你們的東西吧。”
三人來到北上房,眼前的景象讓他們大吃一驚——原本放著銀子的地方,此刻隻剩下一堆石頭。蘇祿瞪大了眼睛,震驚地問濟公:“師父,這些銀子怎麼一下子都變成石頭了?”濟公卻隻是神秘地笑了笑,並不回答。
隨後,官兵將濟公、蘇祿和馮順三人一起帶到了武汛衙門。在衙門裡,馮順詳細地向千總劉國斌講述了從臨安出發後,借宿孟家老店遇到賊人,再到官兵抓捕的全部經過。劉國斌仔細詢問了三人的姓名和來曆,整理好相關文書後,決定將濟公等三人連同被抓獲的賊人,一起押解到餘杭縣衙門處理。
此時,餘杭縣的知縣正為高國泰的案子愁得焦頭爛額,遲遲找不到破案的頭緒。就在這時,殷家渡武汛千總押解著濟公等人來到了縣衙。知縣傳令先帶濟公上堂問話,隻見濟公穿著破舊的僧袍,一副瘋瘋癲癲的樣子站在堂下,既不跪拜也不行禮。
知縣見狀,臉色一沉,厲聲問道:“你是哪裡來的和尚?到本縣有什麼事?見了本官為何不跪?”濟公卻毫不在意,哈哈大笑起來,說道:“老爺,我是西湖靈隱寺的濟顛和尚。西湖邊上有座城隍山,好多人都去那兒拜我。這次我是為了尋找高國泰才來到這裡,沒想到卻要在您的公堂上喊冤。”
知縣一聽“濟顛和尚”的名號,態度立刻變了,連忙說道:“原來是聖僧,弟子有眼不識泰山,來人,快給聖僧看座!”濟公大大方方地坐下,把在孟家老店投宿,發現黑店陰謀,再到官兵抓捕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蘇祿和馮順也在一旁磕頭行禮,佐證濟公所言屬實。
聽完陳述,知縣下令:“把賊人帶上來!”衙役們很快將孟四雄押到堂前,孟四雄戰戰兢兢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頭。知縣一拍驚堂木,問道:“孟四雄,那孟家老店是你開的吧?”孟四雄連忙回答:“回老爺,是小人開的。”知縣緊接著追問:“你為什麼要開黑店害人?開了多少年了?一共害了多少人?從實招來!”孟四雄卻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狡辯道:“老爺明鑒,小人一向本分做生意,從來不敢害人。昨天晚上店裡進了賊,小人拿著刀去追賊,正巧被巡夜的官兵誤會,把小人當成賊抓了!”
知縣冷哼一聲,說道:“先把他帶下去!”然後傳訊抓捕的官兵,詳細詢問捉賊的經過。官兵們把如何聽到呼救聲、翻牆進院、誤鎖蘇祿,以及發現孟四雄等人持刀僵立的情形,都一一稟報。知縣聽完,再次下令:“把李虎帶上來!”並特意叮囑,不準讓孟四雄和李虎私下串通口供。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李虎被押上堂後,知縣上下打量著他。隻見李虎三十多歲,滿臉橫肉,眉毛粗短,眼睛又圓又凶,一看就不是善茬。知縣嚴肅地說道:“李虎,剛才孟四雄已經全招了,你還不老實交代?”李虎心想孟四雄都招了,自己也瞞不住了,便說道:“老爺,既然他說了,我也如實招了吧。我和孟四雄都是殷家渡本地人,從小就結拜成兄弟。這座店是我們一起開的,到現在已經十多年了。隻要遇到獨自住店、行李又多的客商,我們就下蒙汗藥把人迷倒,謀財害命,前前後後一共害了三四十個人……上個月二十六號,店裡來了三個從山東蓬萊島來的人,都是綠林道上混的……”
為首的名叫周殿明,江湖人稱淨江太歲,還有他的兩個徒弟,分彆是翻浪鬼王廉和破浪鬼胡方。這三人因購買緞子與興隆緞店發生口角,爭執之下動起手來。當晚,他們邀約孟四雄等人一同搶劫興隆緞店,搶走緞子五十匹、銀子一千兩,還用刀威脅並砍倒了更夫。孟四雄等四人參與搶劫後,因分贓不均,周殿明賭氣離開。此次見濟公帶著兩人住店,他們見其攜帶銀兩較多,便派夥計暗中加害,不料被官兵抓獲。李虎坦言:“這些都是實情,小人不敢撒謊。”
知縣審問清楚後,又傳訊夥計劉大、李二,二人也如實招認。隨後將孟四雄帶上堂對質,確認了全部案情。接著,知縣命人帶高國泰、李四明、冷二上堂,讓招房書班宣讀供詞,證實搶劫興隆緞店一事與高國泰、李四明無關,當即下令釋放二人。
馮順見到高國泰,連忙說道:“先生許久未見,我們都是為尋你而來。”高國泰退到堂下,見馮順上前施禮,便將此前經曆從頭至尾講述了一遍。此時,堂上判冷二打四十大板,戴枷示眾;孟四雄打四十大板,連同李虎和兩名夥計一同戴上鐐銬,押入大牢。
濟公見案件了結,起身謝過知縣,下堂與高國泰等人相見。李四明提議:“先請高兄和濟公師父及兩位管家到我家歇息,明日再啟程。”濟公應允。眾人行至西門外,濟公問高國泰:“王成壁接濟你的銀兩,被何人偷去?”高國泰答道:“弟子不知,聖僧莫非知曉?”濟公大笑,手指前方。
隻見從李四明院中走出一名二十多歲的男子,麵色青白,眉小眼短,兩腮無肉,頭戴牛心發髻,身穿青布夾襖和中衣,腳穿白襪青鞋,眼神如籬雞般東張西望。李四明認出此人是冷二的妻弟夏一跳,平日專在街市偷摸行竊,是個白日賊。當日高國泰在錢鋪換銀子時被他撞見,他便假意進城,故意撞翻高國泰,偷走銀子,兩夜之間在賭場揮霍殆儘。此次他來找冷二借錢,得知冷二因官司入獄,剛一出門就遇見濟公等人。濟公手指夏一跳,夏一跳見狀驚呼:“眾位看我,今日報應臨頭!”隨即自打耳光,狂奔至河邊投水自儘,浮上水麵後很快氣絕身亡。地方官得知後,上報無名男子溺亡,經當地官員驗屍後就地安葬。
李四明請眾人到家,置辦酒席款待濟公。高國泰對李四明說:“賢弟,你明日到南門外找王成壁,將我的事如實相告,替我謝過他的救命之恩。”李四明應道:“明日我便前往。”當夜,濟公留宿李四明家中。
次日清晨,濟公帶著高國泰、蘇祿、馮順從餘杭縣出發,沿大道前往臨安。一日,行至一座名為雲蘭鎮的集鎮,隻見街市上人煙稠密,商鋪林立。行至十字街時,見東邊路北有一戶人家,大門內搭起一座三丈六尺高的法台,台上擺放法桌法椅,懸掛五色彩綢,分東西兩側布置。濟公見狀,掐指連擊三掌,歎道:“善哉善哉,我和尚既遇此事,豈有袖手旁觀之理?且慢,需如此這般行事。”
據書中交代,這戶人家主人姓梁名萬蒼,家財萬貫,膝下僅有一子梁士元。梁員外為人樂善好施,常修橋鋪路、齋僧布道、修建寺院、刻印經文。此前有個老道來此化緣一百兩銀子,稱要修繕佛殿,不料梁員外去西街拜客時,竟見該老道從煙花場所走出。員外回家後對家人說:“我施舍的錢財,竟被這老道用於尋花問柳,今後再也不能輕易施舍了。”家人梁修德提議:“員外一向行善,如今本地連年歉收,米價高昂,何不設立粥廠,賑濟鄉鄰,也是一件善事。”梁萬蒼聞言大喜,當即稟明當地官府,擇日開設粥廠,每日清晨施粥,領粥者除可食用一份粥外,另給一百文錢,以便其購買種子耕種。梁員外每日在門口照料施粥事務。
半月後的一天晌午,梁士元在門口閒立,忽見一名老道從西邊走來。此人年約五旬開外,頭戴青布道冠,身穿青布道袍,腳穿白襪青鞋,背負斜插寶劍,手持蠅拂,麵色黑如烏金紙,黑中透亮,濃眉大眼,滿臉連鬢落腮胡。老道一見梁士元,眼中閃過一絲惡念。正所謂:妖人暗生害人計,羅漢長懷惻隱心。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濟公全傳第三十二回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梁士元正在門外站立,忽見一位道士從西邊走來。道士開口道:“無量佛,善哉善哉。貧道雲遊三山五嶽,訪道尋仙,擅長相麵之術,能斷吉凶。觀公子相貌堂堂,五官端正,日後必成大器,定是翰林院這般文職官員的料子。”梁士元連忙拱手施禮,問道:“道爺貴姓?在何處名山洞府修行?還請您賜教。”道士答道:“貧道在正北五裡的五仙山祥雲觀出家,姓張名妙興,平生喜好相麵。”梁士元說:“道爺既然精通相麵,勞煩為我看相。”
張妙興一聽,正中下懷。原來他雲遊回廟時,見道觀圍牆倒塌、大殿失修,便責怪師弟劉妙通不知化緣修廟,隻知在家閒坐。劉妙通無奈道:“並非我不去化緣,雲蘭鎮的梁善人如今不再施舍,他家中開設粥廠賑濟窮人。此前有個道門中人在梁善人處化得一百兩紋銀,稱要修佛殿,卻拿去煙花場所揮霍,被梁員外撞見,從此便不再施舍僧道,我又能去哪裡化緣?”張妙興不服道:“好,若我化不來梁善人的施舍,便給你磕頭,明日我就去試試。”因此,他今日來到此處,見梁士元在門口站立,便心生一計,上前以相麵為由,打算施展五鬼針頭法和七箭鎖陽喉的邪術。
張妙興拉過梁士元的手,假意端詳道:“公子生得眉清目秀,出身詩書世家,祖上根基深厚,如石中美玉、花中丹桂般出眾。如今雖暫未顯達,卻如衝雲之鳥暫落荊棘,吞舟之魚困於淺灘,待得機遇,必能化龍騰飛。請公子告知生辰八字,我為你細細推算。”梁士元不疑有他,如實告知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張妙興暗暗記下,暗中掐訣念咒,趁梁士元不備,猛然發力,勾走了他三魂中的一魂、七魄中的二魄。梁士元猛然一驚,隨即倒地昏迷。
張妙興回到廟中,吩咐師弟劉妙通用乾草紮一個草人,用朱筆寫上梁士元的生辰八字,又用七枚新針釘住草人心臟。劉妙通為人忠厚,見狀忙問所害何人,張妙興卻道:“你彆多嘴,我這不是害人,是要讓梁員外回心轉意施舍錢財。”此後,他每日都到雲蘭鎮附近窺探。
再說梁士元倒地後,家人見狀連忙將他抬到內院上房。梁員外年逾六十,僅有這一個兒子,聽聞消息嚇得心驚膽戰,急忙派人請來名醫診治。然而,大夫們都說梁士元是失了魂魄,吃藥難以奏效。梁員外急得求神拜佛,許下大願,可一連兩天,梁士元依舊昏迷不醒。
這天早晨,梁員外站在門口查看粥廠施粥情況,見一位婦人帶著幾個孩子前來。婦人前頭跑著三個十一二歲的男孩,後麵跟著兩個七八歲的小子,背上還背著一個三四歲的男孩,懷中還抱著一個一兩歲的幼兒。梁員外見狀,感慨道:“這婦人竟帶了這麼多孩子來。”忙讓家人將婦人請過來。婦人趕忙放下孩子,跪地叩頭:“願員外多福多壽,子孫滿堂。”梁員外問道:“這些孩子都是你家的?”婦人答道:“民婦姓趙,丈夫外出經商未歸,家中孩子眾多,又逢荒年,實在難以糊口,隻好帶他們來討些粥食活命。”梁員外聽了心生憐憫,吩咐家人取來十吊錢賞賜給孩子們。婦人千恩萬謝,拿錢離去。
望著婦人離去的背影,梁員外不禁感慨:“這婦人雖然貧苦,卻有七個孩子,日後孩子們長大,或許能有一番造化。我雖家財萬貫,卻隻有一個兒子,如今還病成這樣。看來人生在世,子嗣多少都是命中注定,苦求神佛也未必有用。”
正感慨間,忽見一位老道從西邊走來。這老道身穿青色道袍,麵色黝黑如鐵,滿臉連鬢落腮胡,背後斜插一把寶劍,口中念叨:“無量佛,善哉善哉。貧道遊方至此,見府上犯了五鬼飛廉煞,家中恐有不祥,尤其是小輩,會遭惡病纏身。”梁員外一聽,連忙上前施禮:“仙長請留步,我家確實有此憂患,還請仙長幫忙破解。”老道說:“員外需帶我到宅內仔細查看。”
梁員外帶老道到內院各處查看,最後來到書房。老道煞有介事地說:“員外,明日需在大門內搭建一座三丈二尺高的法台,台上擺一張八仙桌、一把太師椅,再備長壽香一封、五供一堂、黃毛邊紙一張、硯台一方、毛筆一枝、白文一塊、朱砂一包、香菜根無根水一碗、五穀糧食一盤。法台前要懸掛青、黃、赤、白、黑五色綢子,對應金木水火土五行。此外,需準備五百兩銀子用於散福,如此便可化解宅中劫數,之後我再為令郎治病。”
梁員外聞言大喜,連忙吩咐家人倒茶,又問道:“還未請教道爺法號,在何處修行?”老道答道:“員外貴人多忘事,我常來府上,姓張名妙興,就在村北五裡的五仙山祥雲觀出家。”梁員外這才想起:“原來是街坊,失敬失敬。”隨即吩咐擺齋款待。張妙興擺手道:“員外不必麻煩,改日再擾,我需回廟準備法事用品,明日準時來除煞。”說罷告辭,梁員外親自送到門外。
待老道離去,梁員外趕忙吩咐家人按要求搭建法台、準備物品。眾人忙碌到日落,總算一切就緒。次日巳時左右,老道尚未到來,濟公卻帶著高國泰、蘇祿、馮順經過此地。濟公一眼望見大門內的法台,心中已然明了:“好個妖孽,竟敢在此興風作浪!”他吩咐三人在門外等候,自己則邁步走向大門。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門口的家人見狀,紛紛阻攔:“和尚,你來晚了,門上貼著‘概不書緣’呢。我家員外原本喜好施舍,但如今無論僧道,一概不接待。你若早來,還能在粥廠討碗粥,現在隻能明天再來了。”濟公卻道:“我從早上到現在沒吃飯,眾位行行好,施舍些吃的吧。”旁邊一位老管家心地善良,見濟公可憐,便說:“我今早身體不適,有碗白米飯和菜沒動,拿來給你吧。”說罷進屋端出飯菜,不料遞給濟公時,兩人手一錯,碗碟落地摔碎。
老管家埋怨道:“我好心給你飯,你怎麼弄掉了?”濟公笑道:“你讓我吃剩飯?我要吃的可是乾鮮果子、冷葷熱炒、蜜餞糕點、雞魚鴨肉,整桌酒席伺候,還要請你家員外陪我上座,我才肯吃。”家人們一聽,紛紛怒道:“你這窮和尚太能胡說,我家員外怎會陪你吃飯?簡直白日做夢!”濟公反問:“此話當真?我若能化來這等齋飯,你們待如何?”家人不屑道:“你若能做到,算你本事!”
濟公不再多言,抬手往嘴裡一抓,朝大門內扔去,口中喊道:“化緣嘍!”家人見狀掩口偷笑。濟公連喊三聲,隻聽院內有人喝問:“外麵何人喧嘩?”隻見一位員外從內走出。濟公打量此人:身長八尺,頭戴雙葉逍遙員外巾,身著寶藍緞子逍遙員外袍,腳穿篆底官靴,麵容慈祥,留著花白胡須。梁員外一見濟公,仿佛看到救星,正欲請他為兒子治病。一場正邪較量,即將展開。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濟公全傳第三十三回
濟公在門口大聲嚷嚷著化緣,梁員外聽到動靜,從內院走出來問道:“是誰在我家門口吵鬨?”濟公趕忙上前行禮,說道:“員外,是我和尚路過此地。久聞員外樂善好施,我一看府上宅院,似有五鬼飛廉煞作祟,家中必有病人。我本想為府上淨宅除煞、退鬼治病,誰知門口的家人一上來就問我要門包,我說我不是來求員外施舍的,哪有門包給他們,因此才爭執起來。”
梁員外一聽,斥責家人:“你們這些奴才,不知在門口搞了多少歪門邪道!”家人連忙分辨:“員外您誤會了,這和尚一來就說要化緣……”於是把之前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梁員外也不深究,轉而問濟公:“和尚,您的寶刹在哪裡?”濟公回答:“我來自杭州西湖靈隱寺,法名道濟,世人訛傳的濟顛僧就是我。”梁員外看著濟公一身邋遢模樣,半信半疑,但還是說:“既然聖僧慈悲,就隨我來。”
濟公跟著梁員外來到內院上房的東裡間,隻見炕上躺著昏迷不醒的梁士元,旁邊有許多婆子和家人伺候。梁員外連忙呼喚:“兒啊,士元,快醒醒!”喊了好幾聲,梁士元依舊昏昏沉沉,毫無反應。濟公見狀說道:“員外不必著急,我讓他說兩句話、吃點東西,馬上就能見效。”老員外大喜:“若真能如此,全靠聖僧慈悲救我兒性命。”
濟公摘下自己的帽子,讓家人扶起梁士元,輕輕把帽子戴在他頭上,口中念誦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哞唵敕令赫。”不一會兒,梁士元慢慢睜開眼睛,長出一口氣,說道:“來人,給我點水喝。”老員外見狀喜出望外,連聲稱好。濟公笑道:“就衝這一手,值你一頓飯不?”梁員外忙說:“聖僧這是什麼話?彆說一頓飯,就是我常年供奉您老人家也是應該的。”濟公說:“那倒不必。”梁員外又問:“聖僧想吃什麼?讓他們趕緊預備。”濟公說:“把你們管廚的叫來,我跟他說。”
廚子很快被叫來,濟公吩咐:“你去準備糖拌蜜餞、乾鮮果品、冷葷熱炒,擺一桌上等的海味席,就在外間屋吃。”廚子答應著去了。梁府本就是富貴人家,食材應有儘有,不一會兒,家人就擺好桌凳,廚子也把菜備齊了。梁員外請濟公上座喝酒,自己在旁邊陪著,兩人開懷暢飲。
梁員外看著兒子在裡屋能說話、要糖水喝,心裡高興,心想:“和尚這帽子真是神了,比什麼靈丹妙藥都管用。我問問他多少錢,把帽子留下給我兒戴。”於是說道:“聖僧的妙法果然手到病除。”濟公趁機問:“員外看我這帽子好不好?”梁員外說:“好。”濟公接著說:“好是好,我正想找個買主把它賣了。”梁員外心中暗喜,忙問:“和尚打算賣多少錢?我買了。”濟公說:“員外要買也好,把你這分家業、買賣、房產、地業都給我,我就把帽子給你。”老員外一聽,連連搖頭:“這我可買不起。”
說話間,家人把菜上齊了,濟公邊吃邊說:“員外,把你門口看門的管家叫來,我有話跟他說。”梁員外吩咐家人去叫,管家很快來到屋裡,濟公說:“我剛才說要吃上等高擺海味席,讓你們員外陪著我,沒說錯吧?沒辜負你吧?”管家連忙說:“是是是。”濟公又對梁員外說:“員外您再行行好,我還帶了三個跟班的在外麵等著,他們還沒吃飯呢。”梁員外吩咐把三人請進來,預備酒席。家人心想:“這和尚穿得破破爛爛的,他的跟班能好到哪去?”沒想到出去一看,高國泰一身儒雅書生打扮,氣宇軒昂;蘇祿和馮順也衣著整齊,派頭十足。家人連忙把三人讓到門房,擺上酒席招待。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裡屋中,梁員外陪著濟公喝酒閒聊,正談得興起,一個家人湊到員外耳邊小聲說:“員外,道爺來了。”這一下,梁員外犯了難:一邊是正在喝酒的濟公,一邊是來做法事的老道,兩邊都得罪不起。他心裡琢磨:不管是和尚還是老道,誰能治好我兒子的病,我都得好好感謝。
濟公見梁員外神色有異,說道:“員外想必是有親戚來了,不用管我,去應酬吧。”梁員外借機說:“正是。”濟公又調侃:“估計不是外人,說不定是你小姨子來了?”梁員外笑著起身,吩咐家人給濟公斟酒,“我去看看,一會兒就回來陪聖僧喝酒。”說完便往外書房走去。
外書房在西配房,梁員外進去一看,老道張妙興已經坐在裡麵,家人正在一旁奉茶。梁員外趕忙行禮:“仙長駕到,沒能遠迎,還請恕罪。”老道說:“員外客氣了,咱們知己之間不用客套。”梁員外吩咐擺酒,問老道:“仙長吃素還是吃葷?”張妙興說:“葷素都行。”家人很快擺好一桌酒菜,梁員外親自給老道斟酒,坐在一旁相陪,閒聊起來。
梁員外忽然問道:“仙長,我跟你打聽個人,你可知道西湖靈隱寺的濟公?”老道一聽,心想:“要是說濟公有本事,那不是顯得我沒本事?”於是說道:“員外說的就是那個西湖靈隱寺裡喝酒發瘋的濟顛僧吧?他就是個無知之輩,不值一提。”
這話剛說完,就聽院子裡有人大聲說道:“好你個雜毛老道,居然在背後說人壞話!”隻見門簾一掀,濟公走了進來。梁員外心裡暗叫不好:“這些家人怎麼回事,我讓他們陪著和尚喝酒,怎麼讓他跑出來了?這老道和和尚要是吵起來,可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