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濟公在裡屋喝酒時,趁家人不注意,走到裡間屋把梁士元頭上的帽子摘了下來。剛才還坐著說話的梁士元,帽子一被摘掉,立刻又昏迷過去,倒在炕上。家人急了:“和尚,你怎麼把帽子摘了?”濟公說:“一頓酒能吃多長時間?我先摘了,等餓了再拿帽子換酒吃。”說完就往外走,家人問他去哪,他說去上廁所,還不讓人跟著,家人隻好由他去了。
濟公走到西跨院,正好聽見老道貶低自己,於是掀簾進屋,故意說:“喲,這屋裡還有個老道,你可彆多心,我沒罵你,我罵的是那個老道。”梁員外趕緊起身說:“聖僧請坐,仙長請坐,我給二位引見一下。”濟公卻說:“員外不用引見,我認識他。”說著便坐下了。家人又添了一副杯筷,濟公自斟自飲。
老道見濟公衣著破爛,坐下就吃,心中不悅,問道:“和尚,你是哪個廟裡的?”濟公喝了一杯酒,翻著眼睛說:“你要問我,就是那西湖靈隱寺裡喝酒發瘋、無知無輩、不值一提的濟顛僧。”老道一聽,氣得夠嗆。濟公又問:“張道爺貴姓啊?”老道沒好氣地說:“和尚你成心是吧?你明知我姓張,還問!”濟公接著說:“我跟你打聽個人,你認識嗎?我有個徒孫叫華清風,你可認識?”
老道一聽,怒火中燒:“這和尚太囂張了,居然說我師父是他徒孫,我得好好教訓教訓他!”於是口中念咒,手上結印,打算和濟公鬥法。這正是“強中更有強中手,能人背後有能人”,一場僧道鬥法即將展開。不知兩人勝負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濟公全傳第三十四回
濟公與妖道正爭執不下,老道開口挑釁:“和尚,我連叫你三聲,你敢答應嗎?”濟公挑眉回應:“彆說三聲,六聲也敢答應,你隻管叫!”老道連喚三聲“濟顛”,口中念念有詞,猛地將酒杯拍在桌上,喝聲“敕令”!隻見濟公正舉杯飲酒,突然渾身一軟,翻身栽倒在地。梁員外見狀大吃一驚,急忙問道:“仙長,這是怎麼回事?”老道捋須解釋:“小道略施法術,鎖住了他的魂魄。這酒杯扣在桌上一日,他便昏迷一日;唯有我親自拿開酒杯或施藥,他才能蘇醒。”
不料話音剛落,濟公竟慢悠悠地坐了起來,揉著眼睛說道:“老道,你這法術倒是靈驗,隻是藥效太短了些。”老道臉色一沉,又問:“和尚,你敢把生辰八字告訴我嗎?”濟公坦然一笑,將自己的出生年月日時如實相告。老道聽罷,指尖掐訣,猛然朝濟公頭頂拍去,口中喝令:“疾!”隨後甩袖起身,對梁員外說:“員外聽好了,我走後速速將這和尚放走,否則等到雞鳴時分,他必魂飛魄散,屆時員外恐怕要擔上人命官司。”說罷拂袖離去。梁員外望著昏迷不醒的濟公,急得不知所措,隻能在後麵緊緊跟隨,連聲說道:“仙長留步,還請寬恕和尚一回。”老道卻不予理會,徑直回到五仙山祥雲觀,喝令師弟劉妙通:“快去用乾草紮一個草人來!”劉妙通心驚問道:“師兄又要加害何人?”老道咬牙切齒道:“並非我無故害人,實在是那濟顛僧屢屢戲耍於我,今日定要借妖法取他性命,報仇雪恨!”劉妙通不敢違抗,立刻用乾草紮了一個草人,放在一旁。老道又讓劉妙通準備法事用品,吃完晚飯後,他先將八仙桌擺到大殿門前,然後把香爐、蠟扡等五供及應用物件一一排好,將兩個草人分彆放在兩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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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星鬥滿天,老道走到外麵,摘下道冠,解開發繩和包頭條,散開頭發,拔出寶劍,點燃香火,口中禱告:“過往神靈、三清教主在上,保佑弟子除去濟顛!待我化得梁員外銀兩,定當燒香上供、掛袍還願。”禱告完畢,他用無根水擦拭寶劍,撒上五穀糧食,研磨朱砂,撕出黃毛邊紙條,畫了三道靈符,將靈符粘在劍上,口中急促念道:“快!”隨後揮舞寶劍,隨著劍勢,符上的火光越來越大,他口中喊道:“頭道靈符,令他狂風大作!二道靈符,拘來濟公魂魄!三道靈符,叫他人死為鬼、鬼死為灰!”
正當老道揚揚得意之時,忽然感覺背後一股冷風襲來,有人持刀砍來。老道慌忙閃身避開,抬頭一看,隻見一名綠林好漢手持利刃襲來。借燈光細看,來人頭戴透風馬尾巾,鬢邊斜插一枝花,身穿皂緞軟褂,腰係密排寸扣,下著皂緞褲、花裹腿,腳穿藍緞襪和倒納千層底緞鞋,生得麵如白玉、目若明星、眉似漆刷、鼻梁高聳、唇若丹霞,五官俊美異常。老道張妙興往旁邊一閃,用手點指,口中念念有詞,喝聲“敕令”,來人頓時翻身栽倒在地。老道正要上前奪劍砍殺,隻聽屋內有人喊道:“師兄切勿動手,那是我小弟的朋友!”隨即有人出來將倒地之人扶起。
書中交代,來者乃是鎮江府丹陽縣人,姓陳名亮,家住陳家堡。他自幼父母雙亡,由叔父嬸母撫養長大,還有一個胞妹名叫玉梅,叔父陳廣泰以開白布店為生。陳亮自幼喜愛練習拳腳棍棒,曾跟隨保鏢學習過一趟進步連環腿的功夫,後來結交了本地一個名叫雷鳴、綽號“風裡雲煙”的人,二人情同手足,雷鳴將陳亮引入綠林。在江西玉山縣,有一位保鏢頭名叫楊明,綽號“威鎮八方夜遊神”,是行俠仗義之人,專愛管天下不平之事,斬殺貪官惡霸,平生喜好結交天下英雄。陳亮自入綠林後,便與這些俠義之士為伍,人稱“玉山縣三十六俠”,其中各色人物都有。
有一日,正值楊明之母壽誕,眾人都來祝壽並送上壽禮,唯有陳亮空手而來。雷鳴見狀說道:“賢弟,今日理應置辦些禮物,以表孝敬之心,也好讓老伯母生辰麵上好看。”陳亮說:“我有禮物,稍後便取來,必定與眾不同。”當時正值四月初,三更過後,他偷來一盤北方鮮果,竟是十個大桃,眾人見了個個稱奇。要知道此時新桃尚未成熟,陳桃也已下市,他能尋來十個大桃實屬不易,眾人便給他賀了個“聖手白猿”的名號,從此大家都以此稱呼他。
這一年,陳亮回家探望叔父,到家後,妹妹陳玉梅和叔父便對他說:“陳亮,你不該身入綠林。咱們陳氏門中,世代雖無做官之人,但也都是詩禮人家。你這一入江湖成為綠林中人,上對不起祖先,下愧對鄉鄰。一日為賊,終身為寇,若犯了事被官府拿住,難免要在法場受刑,屆時上至父母、下至子孫都會被人恥笑。依我們相勸,你早早回頭,改邪歸正,家中的買賣也無人照應,正好可以接手。”陳亮聽了這些話,一言不發。這正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次日,他未與家人告辭,便獨自離家,心中另有打算:“我此番離去,到京師尋訪高僧高道,出家為僧,了卻一身孽緣,上無父母牽掛,下無妻子拖累。”
這日,陳亮到了雲蘭鎮,想找點銀錢作為路費。夜間換上夜行衣,到大戶人家盜了幾十兩銀子。因天色已晚,想去祥雲觀看望兄長劉妙通,來到廟前並未敲門,而是從東邊的偏房翻牆進入。隻見大殿前擺著一張桌子,後麵站著一位老道,披頭散發,臉色黝黑煞氣十足,手持寶劍正在作法。陳亮並未認出此人,心中暗想:“這廝必定是害了劉妙通兄長,在此興妖作怪,實在可惱,不如我殺了他,出心中這口惡氣。”想罷,便跳下去舉刀砍向老道,卻未砍中。老道一抖衣袖,陳亮頓時被法術製住,栽倒在地,閉目等死。
這時,劉妙通跳出來喊道:“師兄,這是我的朋友,看在我的份上,莫要殺他!”張妙興怒道:“好啊,原來你勾結外人要害我,想獨占這座道觀!”陳亮連忙解釋:“並非如此,是我一時魯莽,以為你害了劉妙通兄長,想獨占道觀,卻不知你們是師兄弟。”劉妙通為二人引見,陳亮承認了自己的過錯,隨後到屋內問道:“張道爺在此作何法術?”劉妙通說:“賢弟,你早不來晚不來,偏在今日來,他這是要加害靈隱寺的濟公長老,妄圖拘來人家的三魂七魄。我也聽人說過,濟公是得道高僧,恐怕未必能被他拘來魂魄。”陳亮一聽,心中暗想:“我正要尋訪高僧高道出家,不想今日在此相遇,且看這二人誰更有能耐。”
正想著,隻聽外麵老道又開始作法,口中喊道:“濟顛的魂魄為何還不來?”又將第二道符掄起,火光大作,向外一甩,隻見西北方向刮起一陣狂風,這風來得凶猛:揚起的狂風倒樹毀林,江聲變得昏慘慘,枯樹一片暗沉沉,海浪如山般翻湧,渾波萬重侵來,萬鬼怒嚎似有煙氣彌漫,走石飛沙傷人性命。這陣風過後,隻聽見草鞋踩踏的聲音隨風傳來,不多時,隻見桌案前站定一個窮顛和尚。張妙興驚道:“好大膽的妖僧!我拘你的魂魄,為何你真身前來?”濟公哈哈大笑道:“孽障!你好大膽!難道不知善惡到頭終有報,隻是來早與來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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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知這僧道鬥法究竟誰勝誰負,且看下回分解。
濟公全傳第三十五回
張妙興正在大殿中施展法術,試圖拘拿濟公的魂魄,卻沒想到濟公本人竟隨著風聲來到了法壇前。老道一見,頓時勃然大怒,喝道:"好你個瘋和尚!我拘你的魂魄,你怎麼敢真身前來?"
原來,自從老道從雲蘭鎮梁家離開時,梁員外沒能追上他,本以為濟公已死。誰知梁員外回到書房,竟看見濟公坐在房裡喝酒,心中大喜,忙問:"聖僧,您老人家沒被拘魂嗎?老道說已經把您的魂魄拘走了。"濟公答道:"他不僅拘了我的魂魄,你兒子的魂魄肯定也被他拘了去。我今晚就去找他!"老員外連忙勸阻:"不必了,他一個出家人如此作惡,早晚必會遭天譴,聖僧不必和他一般見識,隨他去吧。"濟公也不答話,就在這裡喝酒,直到天黑。濟公說:"我到外麵方便一下,一會兒就回來。"老員外信以為真。和尚離開梁府後,徑直往五仙山而來,到了祥雲觀,看見老道正在作法。陳亮出現時,濟公也看得清清楚楚,見老道第二次畫符念咒,濟公這才隨著風來到了桌案前。
按說老道此時應當醒悟:拘魂卻把人真身拘來,說明濟公的道行極深。可老道反而更加憤怒,用寶劍一指濟公,罵道:"顛僧!我化緣梁萬蒼,與你何乾?你竟敢無故壞我的大事,好大的膽子!你今天要是識時務,就跪到我法台前麵,磕三個頭,叫我三聲祖師爺,山人念你有幾分悟性,便饒你不死;不然的話,我立刻用寶劍結果你的性命!"濟公說:"好你個妖道!在這裡興妖作怪,無故坑害梁萬蒼,還敢對我如此無禮,我和尚越說越有氣!"冷不防抬手打了老道一個耳光。這一巴掌打得老道臉上火燙,他氣得猛揮寶劍,朝濟公的頭頂劈剁下來。
二人在大殿前各自施展本領,激烈纏鬥。老道恨不得一劍把和尚砍死,濟公卻靈活地來回閃避,時而推搡一把,時而擰他一下,直把老道氣得哇哇亂叫,渾身顫抖。老道身子往旁邊一閃,從兜囊裡掏出一件法寶,口中念念有詞,喊了聲:"敕令!"一道白亮亮的物件便朝濟公飛打過來。濟公抬頭一看,隻見半空中刷啦啦作響,一個白茫茫的物件朝自己頂門飛來。濟公認得這宗法寶,名叫混元如意石。這石頭能大能小,大的時候有數丈之大,小的時候如雞蛋一般,可以放在兜囊裡。這石頭要是打人,準能把人打得頭破血流。濟公禪師用手一指,口念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哞唵敕令赫。"這石頭滴溜溜一轉,現出原形,落在了濟公的袖口之內。老道見濟公破了他的法術,氣得三屍神暴跳,七竅內生煙,又伸手掏出一件物件。
老道站在正北方向,將寶劍一揮,口中念咒,手上掐訣,隻見地上突然卷起一陣怪風,刮得人毛骨悚然。濟公再睜眼一看,竟是一隻斑斕猛虎,搖頭擺尾地朝自己撲來。羅漢一看,這老虎好生厲害,真是:頭大耳圓尾小,渾身錦繡難描;牧童一見膽落,樵夫聞聲魂消;常在深山抖雄威,萬獸叢中稱霸主。濟公見狀哈哈大笑,說:"好你個孽障!竟敢用這等法術在我跟前賣弄,真是班門弄斧!"說著話用手一指,那老虎頓時變成了一個紙老虎,現出了原形。老道見連破了兩宗法寶,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地說:"好啊,和尚!真是大膽!今天就讓你知道我山人的厲害!"說著伸手從兜囊裡掏出一根捆仙繩,托在手中。
老道惡狠狠地說:"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我本來不想害你,可這是你自找的,屢次找死,就彆怪山人我不客氣了!我今天可要開開殺戒了!"他這根捆仙繩厲害無比,無論是什麼妖精,隻要被捆住,就必定會現出原形。和尚一看,連聲喊:"不好!"老道口中念咒,把繩子扔了起來,隻見金光繚繞,朝濟公飛撲過去。濟公連聲大喊:"救人啊!不得了啦!要捆和尚啦!"轉眼間,這根繩子就把和尚捆了三道,和尚翻身栽倒在地。
張妙興哈哈大笑,說:"顛僧!我還以為你有多大的神通,原來不過是個無知之輩!待我結果了你的性命!"老道說著,舉劍就朝和尚的脖頸砍去。隻見寶劍砍在和尚身上,劃出一道白印,和尚睜著眼看著老道,卻不說話,也沒被砍動。老道心裡納悶:"奇怪!我的寶劍怎麼砍不動這和尚?"一連又砍了幾劍,仍然沒能砍動。老道猛然醒悟,心中一動:"莫非這是假的?"低頭再一看,捆仙繩捆住的竟是一個石香爐,再找和尚,早已沒了蹤影。老道正在四處尋找,和尚突然從後麵拽了老道一把。
老道一回頭,氣得大聲叫嚷:"好你個顛僧!氣死我了!我今天跟你誓不兩立!"他伸手從香爐裡拿起那根點著的香,大殿旁邊堆著一堆柴草,老道口中念了句火咒,就把柴草點著了,一團大火朝濟公撲來。老道今天下了毒手,打算用真火將和尚燒死。他用咒語一催,這團火便猛地向濟公燒去。濟公用手一指,口念:"唵嘛呢叭咪吽唵敕令赫。"這團火竟卷回去,朝老道撲去。老道的胡子、頭發都被燒著了,衣裳也起火了,他慌忙往大殿裡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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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該老道遭報應,這把火很快引燃了大殿,不一會兒,凡火勾動天火,烈焰騰空而起,火鴿子、火蛇四處亂竄,老道被燒死在大殿裡,屍骨無存,東西配殿也跟著起了火。和尚也不管他,先過去把老道用來害梁士元的草人拿起來,把插在草人身上的七根針拔出來,將梁士元的魂魄收在袖口裡,也不管劉妙通的死活,轉身就往外走。
陳亮此時在東配房裡,把這一切都看得真真切切。見火勢就要蔓延到配房,陳亮一腳踹破窗戶,跑出來就追和尚。濟公和尚快走,陳亮就緊追;和尚慢走,陳亮就慢追。跟著和尚來到雲蘭鎮,見濟公走到梁員外的家門口。門口的家人一見和尚回來,忙說:"聖僧,您上哪兒去了?我家員外都等急了。"和尚說:"好。"邁步走進裡麵,來到書房。梁員外一見,忙問:"聖僧,您老人家去哪兒了?"和尚說:"我給你兒子找魂魄去了,現在已經把你兒子的魂魄找回來了。"說著話,濟公來到梁士元的屋中,隻見梁士元仍然昏迷不醒。濟公立刻先把他的魂魄歸入體內,過了一會兒,梁士元就能活動了。老員外在外間擺上酒席,款待濟公。
二人坐下,喝了三四杯酒。濟公問:"員外,你這裡鬨賊嗎?"梁員外說:"我這裡不鬨賊。好賊知道我是良善之家,不會來偷我;那些下流賊也進不了我這宅院。"濟公說:"好,我提幾個"好賊",你可認識?"梁員外說:"我不認識是誰。"暗中,陳亮正在房上偷聽多時,聽見濟公說要提幾個賊,心中不禁一動,不知道濟公說的是哪路英雄。
就聽和尚說:"有一個踏雪無痕柳瑞,你可知道?"梁員外說:"不知。"濟公說:"這個人外號叫踏雪無痕,在雪地上走,全沒有腳印,輕功多厲害啊。"梁員外說:"確實厲害,人在雪上走都沒腳印。"濟公說:"他走雪地沒腳印,不過是拿著掃帚掃著走罷了。"梁員外一聽,笑了起來。和尚又說:"有一個登萍渡水陶芳,這個人能在水麵上走,不會掉下去。"梁員外說:"世界上竟有這樣的能人,真是少見,我實在沒見過。"濟公說:"那不算稀奇,不過是冬天凍冰的時候罷了。"員外說:"冬天我也能在冰上走啊。"和尚說:"梁士元已經好了,我明天得趕緊回臨安。"梁員外說:"聖僧何必這麼急,我還要留師父多住幾日,報答您老人家的救命之恩。"濟公說:"叫一個家人來。"梁福過來,和尚附耳如此這般交代了一番,梁福便出去了。
陳亮在房上暗中看著,聽濟公說的那些笑話,提到的那兩個人,都是陳亮的朋友,心中暗想:"他一個出家人,怎麼會知道我們綠林中的事?"正想著,隻見四麵八方圍滿了人。梁福帶著看家護院、更夫、壯丁三四十名,各拿刀槍器械,口中喊著捉拿房上之人,把陳亮嚇了一跳。原來這是濟公吩咐梁福這麼做的,就是讓他帶人暗中捉人。
陳亮站在房上,舉起手中的刀,大聲喝道:"喂!你們閃開!我也不是來偷盜的,不過是借路行走,要是擋我的路,彆怪我不客氣!"說著翻身跳下房來。濟公從屋裡出來,這正是:"英雄得登三寶地,羅漢廣開大乘門。"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濟公全傳第三十六回
濟公走出房門,隻見陳亮已快步躥到村外,和尚不緊不慢地隨後追至村外。月光下,陳亮跑得飛快,繞著村莊不斷兜圈子。兩人追逐間,不知不覺已到天明。此時,濟公望見祥雲觀方向已是一片狼藉——大火將道觀燒得徹底損毀,所有建築都化為灰燼,沒有留下一根完整的木頭、一片完好的瓦片。
廢墟外,無數村民正在救火,西邊則圍著十幾個人。濟公走近一看,隻見劉妙通躺在地上,渾身布滿燒傷的水皰,沒有一處完好的皮膚,傷勢嚴重,眼看就要沒命。
濟公動了憐憫之心,上前問道:“道爺,你這是怎麼了?”劉妙通一看是濟公,連忙說道:“聖僧,我從未得罪過您,是我師兄行為不端,如今遭到了報應。求師父慈悲,救救我吧!”和尚哈哈大笑,說道:“你既然知道因果循環,可知道他這是自作孽不可活?也罷,我給你一粒藥吃。”旁邊的地方官員連忙阻止:“不行,和尚你彆惹事,你給他吃藥,要是出了差錯,那還了得!”劉妙通卻道:“無妨,我吃死了與和尚無關,是我命該如此。”旁邊眾人也說:“他既然願意吃,何必阻攔呢?”
濟公讓人找來一碗熱水,把藥化開後端給劉妙通。劉妙通喝下去不久,就覺得肚子裡一陣“咕嚕嚕”作響,渾身的水皰立刻全部化開,流出毒水,疼痛感也消失了。旁邊眾人見狀,紛紛稱歎:“好藥!”
這時,在濟公身後站著一個人,感慨道:“罷了,真乃神也仙也!這簡直是靈丹妙藥。”濟公回頭一看,隻見此人身高八尺,身材瘦長,頭戴寶藍色緞麵六瓣壯士帽,帽上嵌著六顆明珠;身穿一件月白色綢質箭袖袍,係著鵝黃色絲質腰帶,腳上穿著薄底靴子,外披一件寶藍色緞麵英雄大氅。此人麵容俊朗,臉色白皙,眉如八彩,眼若朗星,五官清秀。濟公回頭看到這人,對著他的臉“呸”地吐了一口,這人嚇得轉頭就跑,和尚立刻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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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前麵跑的這人不是彆人,正是“聖手白猿”陳亮。他被和尚追了半夜,好不容易聽不到草鞋的聲響了,才停下腳步,換上白天的衣服,打算看看劉妙通是生是死。剛到這裡,看到和尚給劉妙通吃藥,陳亮隨口說了句“好藥”,和尚一回頭,陳亮便嚇得轉頭就跑,和尚則在後麵緊追不舍。
陳亮在前麵狂奔,腳步帶起的塵土在身後飛揚。跑著跑著,他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我雖然以前做過賊,但和尚又沒抓到我現行,我這麼拚命跑,到底在怕什麼?不如乾脆停下來,問問他為啥追我!”想到這兒,他猛地收住腳步,轉身等著濟公追上來。
不一會兒,濟公晃著破蒲扇慢悠悠地趕到了。陳亮開門見山地問:“和尚,你為啥一直追我?”濟公卻反問他:“那你又為啥見我就跑?”陳亮一聽,忍不住笑了,他心裡早就聽聞濟公的高僧名號,此刻索性一咬牙,拱手說道:“和尚,我知道您是得道高僧!求您收我做徒弟,我想跟著您出家!”
濟公上下打量著陳亮,連連搖頭:“你做過賊,怎麼能輕易出家?我們出家人,講究三規五戒。三規是歸佛、歸法、歸僧,五戒是戒殺、戒盜、戒淫、戒妄、戒酒。你從前的習性,能改得掉嗎?”陳亮神情堅定,認真說道:“我上無父母牽掛,下無妻兒羈絆,就想借此了卻一身罪孽。師父說的這些戒律,我一定能遵守!”
濟公思索片刻,開口道:“你若真能做到,就先到臨安城等我。等我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完,咱們在臨安再見。”陳亮連忙追問:“臨安城那麼大,我該在什麼地方等您老人家?”濟公撓了撓頭,想了半天才說:“咱們在臨安城床底下見吧。”陳亮以為這是臨安的一個地名,恭恭敬敬地給濟公行了個禮,說:“師父,我這就動身,去臨安等您!”濟公擺擺手:“你先走吧。”陳亮轉身離去,連祥雲觀裡的劉妙通也顧不上看望,徑直朝著臨安城的方向大步走去。
一路上,陳亮白天趕路,晚上投宿,餓了就吃飯,渴了便喝水。終於有一天,他抵達了臨安城。這是他第一次來到京城,隻見街道上人來人往,熱鬨非凡。他在錢塘門外的天竺街找了家客棧住下。
第二天,陳亮出門閒逛,打算去遊覽西湖。他沿著湖邊散步,看到了西湖上的冷泉亭,又登上蘇堤,極目遠眺,湖麵廣闊得一眼望不到邊。不知不覺間,他走到了靈隱寺門口,看見兩個僧人坐在那裡。陳亮上前問道:“兩位師父,請問廟裡的濟公長老回來了嗎?”僧人搖搖頭說:“聖僧經常不在廟裡,有時候十天半個月不回來,有時候三五個月都不見人影,沒個準兒。”
陳亮有些失望地轉身離開。他見人就打聽“床底下”這個地方,可問了好幾個人,大家都一臉茫然,說從沒聽說過。陳亮一時沒了主意,心裡煩悶,想著找個酒樓喝點酒,再向店小二打聽打聽。
他往回走,來到上天竺街,看見路北有家“天和”酒樓,酒幌子隨風飄動,店裡傳來鍋鏟翻炒的聲響和跑堂夥計傳菜的吆喝聲。陳亮走進酒樓,登上樓梯,選了靠窗臨街的一張空桌坐下。夥計立刻拿著抹布過來,麻利地擦淨桌麵。陳亮點了幾個菜,要了兩壺酒,一邊自斟自飲,一邊琢磨著怎麼找到濟公。
喝了幾杯酒後,陳亮把夥計叫過來:“兄弟,我跟你打聽個地名。這臨安城有個叫‘床底下’的地方,你知道在哪兒嗎?”夥計聽得一頭霧水,連連搖頭:“客官,沒聽說過有這個地名啊!”陳亮不好再追問,心裡犯起了嘀咕:“濟公師父肯定不會騙我,可要是沒有這個地名,我上哪兒等他去?”
正想著,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喧鬨聲。陳亮起身往下張望,隻見一乘小轎被一群手持刀槍棍棒的人簇擁著,從西邊往東走去,轎子裡隱隱傳來女子的哭聲,看樣子像是有人被強搶。不一會兒,又有個渾身是血的人被一群看熱鬨的人簇擁著,慌慌張張跑到酒樓前,眾人吵吵嚷嚷,亂成一團。
陳亮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趕緊把夥計叫過來問道:“剛才樓下那個受傷的人是誰?被誰打的?到底怎麼回事?”夥計歎了口氣說:“客官,您不是本地人,不知道這件事有多氣人。那個受傷的姓王,和我們掌櫃是結拜兄弟。他是因為路見不平,才被人打成這樣的。他有個鄰居叫韓文成,開錢鋪生意不好關了門,欠了蘇北山員外二百兩銀子。今天蘇宅的管家來要債,韓文成說等賣了房子再還錢,管家不乾,帶人把韓文成的妹妹金娘搶走當抵押,還把韓文成打了一頓。王三爺看不下去,想幫忙討個公道,結果也被他們給打了,這才跑來求我們掌櫃幫忙。要說這個蘇北山,是臨安城有名的大財主,還和官府交情不淺,一般人哪敢惹他呀!”
陳亮聽罷,義憤填膺地說道:“這可是天子腳下,竟然如此目無法紀,要是在外省,那還得了?這蘇北山簡直就是個惡棍!他住在哪裡?”跑堂的見陳亮滿臉怒容,便湊近了些,壓低聲音說:“就在城內青竹巷四條胡同,路北頭有座大宅子,門庭高大氣派,門外還種著四棵龍爪槐樹,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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