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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圖公案 第21到30(1 / 2)

第二十一則裁縫選官

話說山東有個監生,名叫彭應鳳,他帶著妻子許氏上京等候選官,來到西華門後,在王婆開的店裡住了下來。沒想到離選期還有半年,他們想回家,卻因為路途遙遠,手中又沒錢,隻能在店裡等著。許氏每天在樓上刺繡枕頭、花鞋,賣掉後換錢來維持生計。

當時,浙江有個舉人叫姚弘禹,住在褚家樓,和王婆的店隔街相對。他看見許氏容貌美得像桃花一樣,就去拜訪王婆,問道:“那位娘子是哪裡人?”王婆回答說:“是彭監生的妻子。”姚弘禹說:“我想和她見一麵,不知道王婆能不能幫忙?”王婆知道姚弘禹的心思,就心生一計,說:“何止是見麵,現在彭監生沒錢用,願意把妻子賣掉。”姚弘禹說:“如果是這樣,就全聽王婆安排,我沒問題。”說完就告彆了。

王婆想到彭監生現在沒有路費,還欠著房錢,就上樓去看許氏,見他們夫婦正坐在一起。王婆對彭應鳳說:“彭官人,你也去午門外幫人寫寫榜文,找點活計做。”許氏也說:“婆婆說得對,你去吧。”彭應鳳聽了,就帶上一支筆,去午門找寫字的活。

他剛到午門,就被欽天監出來的一個校尉拉住,問:“你會寫字嗎?”然後把他帶到欽天監見李公公。李公公讓他在東廊抄寫表章。晚上,彭應鳳回店對王婆和許氏說:“多虧王婆指點,我在欽天監李公公的衙門裡找到寫字的活了。”許氏說:“現在好了,你要用心做。”王婆聽了,暗自高興,就對彭應鳳說:“彭官人,李公公喜歡勤奮謹慎的人,你明天就去他家寫字,一個月彆出來,他自然會敬重你,以後選官他也會幫你。娘子在我這裡,你不用擔心。”彭應鳳果然聽了她的話,帶著兒子去了李公公那裡,一直沒回店裡。

王婆趁機到姚弘禹住處,說彭監生要賣妻子的事。姚弘禹聽了非常高興,問王婆需要多少聘禮。王婆說:“一百兩。”姚弘禹就給了王婆七十兩銀子作為聘禮,又給了十兩謝禮。王婆問:“姚相公現在做什麼官了?”姚弘禹說:“陳留知縣。”王婆說:“彭官人說等相公的行李裝船時,他會派轎子把人送到船邊。”姚弘禹說:“我馬上啟程,到張家灣的船上等。”

王婆雇了轎子,回去對許氏說:“娘子,彭官人在李公公衙門裡住得很好,現在派轎子在門外接你過去一起住。”許氏信以為真,收拾好行李上了轎,王婆把她送到張家灣的船上。許氏下轎後,看到是官船來接她,就問王婆:“彭官人接我去欽天監,怎麼到這裡來了?”王婆說:“實話告訴你吧,彭官人因為窮,怕耽誤了你,所以把你嫁給姚相公了。姚相公現在是陳留知縣,又沒有前妻,你今天就能做知縣夫人,這不是很好嗎?彭官人還有八十兩婚書在這裡,你看看。”許氏看了,低頭不說話,隻好跟著姚知縣去上任了。

一個月後,彭應鳳從李公公那裡出來,沒看到許氏,就問王婆。王婆卻大聲喊冤:“你那天派人抬轎子把她接走了,現在想騙我家的錢,假裝說沒看到娘子來騙我!”說完就去五城兵馬司告狀。彭應鳳因為身上沒錢,隻能含著淚告彆王婆離開。

又過了半年,彭應鳳沒什麼依靠,就學了裁縫。一天,吏部鄧郎中家叫裁縫做衣服,正好遇到彭應鳳,他就進府做了半天衣服。鄧郎中家的小仆進才遞出兩個饅頭給裁縫當點心,彭應鳳因為兒子睡得正香,就把饅頭留下,等他醒來吃。進才問:“師傅,你怎麼不吃饅頭?”彭應鳳流著淚把之前的遭遇告訴了進才:“我留著給兒子充饑。”

進才回府把這事告訴了夫人。鄧郎中也是山東人,夫人聽了後,讓進才把裁縫叫到屏簾外,詳細詢問情況。彭應鳳又把妻子被拐的苦情哭訴了一遍。夫人說:“監生你彆做衣服了,就在衙裡住下,等相公回來,我跟他說你的事,讓他幫你選官。”

不久,鄧郎中回府,夫人對他說:“相公,今天的裁縫不是普通人,他是山東來聽選的監生,因為妻子被拐,沒錢回家,才學手藝謀生,您看在同鄉的情分上,幫他一把吧。”鄧郎中把彭應鳳叫來,問:“你既然是監生,把文引拿來看看。”彭應鳳從胸前口袋裡拿出文引,鄧郎中看了後,確認是真的,就說:“你的選期在明年四月,你明天寫一份告遠方的狀詞,我就能幫你選官了。”

彭應鳳非常高興,寫了狀詞送到吏部。鄧郎中隨即任命他為陳留縣縣丞。彭應鳳領了委任狀,到王婆家辭行。王婆問:“彭相公恭喜啊,現在選了哪裡的官職?”彭應鳳說:“陳留縣縣丞。”王婆聽了,心裡惶恐不安,假裝熱情地說:“相公在我家住了好幾年,我怠慢你了。現在我找了一件青布衣給你穿,還把五色絹片編在你兒子頭上的發髻裡。相公什麼時候啟程?”彭應鳳說:“明天就走。”說完就告彆離開了。

王婆叫來親弟弟王明一,說:“之前彭監生得官,鄧郎中托他帶五百兩金子回家,你快去殺了他,把人頭拿來給我看。劫來的銀子,你拿兩份,我拿一份。”王明一答應了,連夜趕到臨清,追上彭應鳳,喊道:“漢子休走!”拔刀就砍。奇怪的是,刀卻向後砍去,王明一覺得不對勁,問:“你這漢子,在京城得罪了什麼人嗎?”彭應鳳哭著把王婆的事告訴了他。王明一也把王婆要殺他的事說了,然後割下孩子頭發上的發髻,彭應鳳又把王婆送的衣服給了他,就離開了。

王明一回來對王婆說:“彭監生被我殺了,這是發髻和衣服做證。”王婆看了,高興地說:“禍根終於除掉了!”

彭應鳳到陳留上任幾個月後,他的兒子在外麵玩,跑到了姚知縣的衙門裡。姚知縣的夫人也就是許氏)看到孩子,心想:這孩子和我生的一樣,怎麼會在這裡?正好姚弘禹安排宴席,請兩位官長相聚,許氏在屏風後偷看,果然是丈夫彭應鳳,她立刻跑了出來。

彭應鳳看到許氏,兩人相擁大哭,各自訴說了原因。姚知縣嚇得說不出話來。夫婦二人回到縣衙,母子終於團圓。

彭應鳳向開封府告狀,包公大怒,上奏朝廷,判姚知縣充軍到武林衛,又派張龍、趙虎去京城西華門捉拿王婆。王婆被抓到後,先打了一百大板,然後拷問,她如實招供,最後被押往法場斬首。大家知道這件事後,都覺得非常痛快。

第二十二則廚子做酒

話說包公在陳州完成賑濟饑民的事務後,忽然有守門的公吏進來稟報,說外麵有一位婦人,左手抱著一個小孩子,右手拿著一張狀紙,悲悲切切地稱自己含冤。包公聽了後說:“我如今到這裡,不隻是為了賑濟這一件事,正打算體察民情,不要阻攔,讓她進來。”公吏隨即出去,領著那婦人跪在階下。

包公於是出案查看那婦人,她雖然麵帶淒慘之色,但實則是個美麗佳人。包公問:“你有什麼事來告狀?”那婦人說:“我家離城五裡,地名叫蓮塘。我姓吳,嫁給張家,丈夫名叫張虛,很懂詩書。近來因為結交了城中孫都監的兒子,名叫孫仰,往來久了,便以為是知己之交。有一天,我丈夫因為去遠處探親,孫仰來到我家,我念及丈夫受他關照,便親自出來接待。沒想到孫公子起了不良之心,用言語調戲我,當時就被我嗬斥走了。過了一兩天,丈夫回來,我把孫某的不良意圖告訴了丈夫,於是勸他與孫某絕交。

丈夫是讀書人,聽了我的話後發怒,想要見孫公子,要和他理論。我又考慮到孫某是官家之子,又有勢力,我們奈何不了他,從此便隻是不再理睬他罷了。從那以後,丈夫就斷絕了和他的往來。過了一個月,到了九月重陽節,孫某派家人請我丈夫到開元寺中飲酒,哄騙說有事情要商議。到了晚上丈夫才回來,剛進門就喊腹痛,我扶他進房,他麵色變青,鼻孔流血。他對我說:‘今天孫某請我,一定是中了毒。’拖延到三更,丈夫就死了。沒過一個月,孫某派媒人重重賄賂我的叔父,要強娶我。我想要向本府告狀,他又叫人在四處攔截,說我如果不肯嫁給他,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昨天聽說大人來這裡賑濟,特意來訴說。”

包公聽了後,問道:“你家還有什麼人?”吳氏說:“還有七十二歲的婆婆在家,我隻生下這個兩歲的孩兒。”包公收了狀子,讓吳氏在外麵的親戚處等候。然後秘密召見當坊裡甲,問道:“孫都監為人怎麼樣?”裡甲回答說:“大人不問,小裡甲也不敢說。孫都監專門害人,隻要是他喜歡的就會被他奪去。就是本地的官府也讓他三分。”包公又問:“他兒子的行事如何?”裡甲說:“孫某倚仗父親的權勢,近日侵占了開元寺肥沃的田地一頃,時常帶妓女到寺中取樂飲酒,在鄉村橫行霸道,奸宿農家婦女,哪一個敢不順從他?寺中的僧人對他恨之入骨,隻是奈何不了他。”

包公聽了,歎息了很久,退入後堂,心生一計。第二天,包公扮成一個公差的模樣,從後門出去,秘密前往開元寺遊玩。正走到方丈室,忽然有人報孫公子要來飲酒,大家都要回避。包公聽了心中暗喜,正打算追查這個人,卻好他來到這裡。包公立即躲到佛殿後,從窗縫裡看,隻見孫某騎著一匹白馬,帶著幾個小廝、幾個軍人、兩個城中出名的妓女,還有一個心腹隨侍廚子。孫某走到廊下,下了馬,和眾人一起進入方丈室,坐在圓椅上,寺中的幾個老僧都來拜見。不一會兒,軍人抬過一席酒,排列的食物十分豐盛,兩個妓女陪坐歌唱服侍,那孫某昂首挺胸,得意洋洋,料想在西京權勢高的隻有自己一人。

包公看見後,怒火中燒,怎麼能忍得住!忽然一個老僧從廊下經過,看見包公在佛殿後,便問:“客人是誰?”包公說:“我是本府聽候差遣的,明天府中要請包大尹,讓我來叫廚子去做酒。我正不知道廚子的名姓和住處。”老僧說:“這個廚子姓謝,住在孫都監門首。如今府中讓此人去做酒,好沒道理。”包公問:“這個廚子有什麼緣故?”老僧說:“我不說你怎麼會知道。前日孫公子同張秀才在本寺飲酒,就是這個廚子服侍的,等回去後聽說張秀才第二天就死了。包老爺是個好官,如果叫此人去,倘若服侍不周,有這樣的失誤,本府該怎麼辦?”包公聽了,立即抽身出了開元寺,回到衙中。

第二天,包公派李虎徑直前往孫都監門首,提那謝廚子到階下。包公說:“有人告你用毒藥害了張秀才,從實招來,饒你的罪。”謝廚子起初不肯承認,等到用長枷把他收下獄中,獄卒審問,謝廚子想要洗清自己的罪名,隻得招認了用毒害死張某的情由,都是由孫某指使的。

包公審明後,就派人拿了一張請帖去請孫公子赴席,預先吩咐二十四名壯漢準備好嚴整的刑具伺候。不多時,有人報公子來到,包公出座迎入後堂,分賓主坐定,便讓人抬過酒席。孫仰說:“大尹來到這裡,我父親還沒有來拜訪,今日怎麼敢當大尹的盛設。”包公笑道:“這不是為了禮,隻是為公子解決一件事罷了。”

酒過二巡,包公從袖中取出一張狀紙遞給孫某,說:“下官初來此地,不知公子果然有此事嗎?”孫仰看見是吳氏告他毒死她丈夫的狀子,勃然變色,離席說道:“豈有謀害人卻沒有佐證的?”包公說:“佐證已經在了。”立即命令從獄中取出謝廚子,讓他跪在階下,孫仰嚇得渾身像淋了水一樣,啞口無言。

包公讓司吏把謝廚子招認的情由念給孫仰聽,孫仰說:“學生有罪,萬望看在我父親的分上。”包公怒道:“你父子害民,朝廷法度,我決不饒恕。”立即喚過二十四名壯漢,把孫仰的帽子去掉,當場揪到堂下打了五十大板。孫仰受痛不過,氣絕身亡。

包公命令把屍首拖出衙門,隨即記錄案卷奏知仁宗。聖旨頒下:孫都監殘虐不法,追回官誥,罷職為民;謝廚受雇於人,用毒謀害人命,立即發配到極惡的郡縣充軍;吳氏為夫伸冤已經明白,本處官府給庫錢贍養其家;包卿賑濟百姓公道,對國有功,就領西京河南府到任。

敕旨到達之日,包公依照旨意判決完畢。從此以後,有權勢的官宦都為此心寒。

第二十三則殺假僧

話說東京城外三十裡有個董長者,生了個兒子叫董順,住在東京城的馬站頭,蓋了幾間店房,招待四方往來的客商,每天收入很多,董長者於是成了富翁。董順娶了城東茶肆楊家的女兒為妻,楊氏頗有姿色,每天侍奉公婆很恭敬,隻是言行有些輕佻。董順又經常外出做生意,有時一個月回來一次,有時兩個月回來一次。

城東十裡處,有個船工名叫孫寬,每天往來董家的店最頻繁,與楊氏說說笑笑,毫無顧忌,時間一久,兩人關係親密,私下有了不尋常的關係,相處如同夫妻。孫寬趁董順外出經商,就與楊氏私下約定說:“我和娘子情投意合不是一天了,但歡樂時光有限,思念讓人無奈。娘子不如收拾好所有金銀物件,隨我逃到彆的地方,這樣就能永遠做夫妻了。”楊氏答應了他。於是選定十一月二十一日這個良辰,相約一同離開。

這天,楊氏收拾好房中所有財物,專等孫寬來。黃昏時,忽然有個和尚自稱是洛州翠玉峰大悲寺的僧人法號道隆,因為來這地方化緣,天色晚了想借宿一晚。董翁平日是個善良的人,便打開店房,鋪好床席招待他。和尚吃完飯就睡了,當時天氣寒冷即將下雪,董翁夫婦也關門睡下。

二更時分,孫寬來敲門,楊氏就帶著所有財物和孫寬一同離開。出了門,隻見天下著雨,道路濕滑難行。楊氏實在走不動,就悄悄告訴孫寬:“路太滑走不了,我們另約時間吧。”孫寬心想:萬一拖延,恐怕這事會泄露。又見楊氏帶的財物很豐厚,就拔刀殺死了楊氏,奪走金銀財帛,把她的屍體扔進古井裡才離開。

沒過多久,和尚起來外出上廁所,不小心跌進古井中,井深好幾丈,根本無法上去。到了天明,和尚的小伴童起來,到處找不到和尚,就詢問店主。董翁起來後,找了很久,到了吃飯時,也沒看到楊氏,徑直進入她的房間查看,隻見四壁空空,財物一點都沒留下。

董翁心想,楊氏肯定是和和尚一起走了,於是在山上山下一直尋到廁所旁的古井邊,隻見蘆草交錯,微微露出血跡。忽然聽到井中有聲音,董翁就請東舍的王三拿來長梯和繩索放入井中,隻見下麵有個和尚連聲喊冤,楊氏已經被殺死在井中。王三用繩索捆住和尚,把他吊上井來。眾人見了,不由分說地對和尚拳打腳踢,鄉鄰裡正寫了狀子把他押解到縣衙。

知縣對和尚嚴刑拷問,要他招認。和尚受不住苦,隻得屈招,知縣於是把案件申解到府衙。包公傳訊和尚詢問緣由,和尚長歎道:“這是我前生欠了這婦人的命債啊!”就把事情經過如實招了。

包公心想:他是洛州的和尚,與董家的店相距七百多裡,怎麼可能一到店裡就能和婦人私通並約定日期呢?其中必定有冤情。於是把和尚暫時關在獄中,日夜探尋真相,卻一直沒有頭緒。

偶然間,包公想到一個計策,叫來獄司,讓獄中一個本該判處死刑的囚犯,秘密剃光頭發,假扮成僧人,押赴刑場斬首,宣稱是洛州大悲寺的僧人,因謀殺董家婦人一案現已處決。又秘密派幾個公吏到城外探聽,要是聽到有人議論這件事的是非,就立刻回來報告。

眾公吏走到城外三十裡,到一家店裡買茶,見一個婆子問:“前些日子董翁家的楊氏被殺,案子結了嗎?”公吏說:“和尚已經抵命了。”婆子聽了,捶胸喊道:“可惜這和尚枉送了性命啊!”公吏詳細詢問原因,婆子說:“離這兒十裡有個船工叫孫寬,常去董家,和楊氏關係不一般,為了謀奪她的財物才殺了她,這和和尚有什麼關係呢?”公吏急忙回去報告包公。

包公立刻派幾個公吏去緝拿孫寬,將他戴上枷鎖投入獄中審問。孫寬死活不招認。包公命人把孫寬帶到堂前,笑著對他說:“殺一個人不過一人償命,和尚已經抵了命,哪有兩個人償命的道理;隻是董翁說丟了四百多兩金銀,你是不是撿到了,還給他們,你就可以脫罪了。”

孫寬聽了很高興,供認說:“是以前董家曾寄放了一袱金銀,至今還收藏在櫃子裡。”包公派人押著孫寬回家取來金銀,當晚讓董翁來辨認。董翁一見這些財物,認出了金銀器皿和一條錦被,說:“這確實是我家的東西。”包公再問,董家以前根本沒有寄放金銀的事。又傳來王婆作證,孫寬仍抵賴不肯招認。

包公道:“楊氏的丈夫外出經商,你起了不良之心與楊氏有了私情,又貪圖她的財物於是謀害了她,現有董家的物件在此作證,怎麼還能強辯不招?”孫寬無法遮掩,隻得全部招認。最終被押赴刑場斬首,和尚被釋放回山,才沒有含冤而死。

第二十四則賣皂靴

話說包公擔任開封府尹時,巡視治下各地,考察民情。他來到濟南府升堂坐定,司吏將各類案卷呈送上來供包公審閱,其中事情較輕的案件,包公當即宣判,讓當事人各自回家好好生活。

正當包公處理事務時,階前突然刮起一陣旋風,塵埃飛揚,天色都變得昏黃。堂下侍立的公吏一時間都睜不開眼。怪風過後,一切恢複平靜,隻有一片巴掌大的樹葉被吹落在包公的案上。包公拾起樹葉,端詳了很久,然後環顧左右,問道:“這樹葉可有名稱?”

公人中有個叫柳辛的認識這樹葉,他上前說道:“城中各處都沒有這種樹,也不知這樹叫什麼名字。離城二十五裡有座白鶴寺,山門裡有兩株這樣的樹,又高又大,枝乾茂盛,這葉子應該是從白鶴寺吹來的。”包公問:“你確定沒認錯?”柳辛說:“小人住在寺旁,早晚都能看見,怎麼會認錯呢!”

包公覺得此事必有蹊蹺,當即下令乘轎前往白鶴寺進香。寺中的僧人連忙出來迎接,將包公接入方丈室坐定。喝過茶後,座下又起了風,包公想起昨日的旋風,便讓柳辛跟著風去查看。柳辛領命,隻見那一陣風從地下卷起,滾出方丈室,一直到那棵樹下才停下,柳辛便回去向包公稟報。包公說:“這其中一定有緣故。”

於是,包公讓柳辛鋤開樹根處的泥土,隻見一條破席卷著一具十八九歲的婦人屍體。驗看屍體,身上沒有傷痕,隻是唇皮裂開,眼睛微睜,撬開嘴一看,一根竹簽直透咽喉。包公讓人將屍體暫時掩埋,然後回到方丈室,召集眾僧詢問情況。

眾僧都說:“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時之間查不出頭緒,包公便返回府中,來到私衙。臨近夜晚,包公秉燭默坐,心想:寺門裡怎麼會有婦人的屍體?就算是外人做了不明不白的事,也該埋到彆處,這多半是寺中有品行不端的僧人謀殺了此婦,無處掩藏,才埋在樹下。

思忖良久,將近一更時分,包公不覺困倦,伏在桌案上睡著了。忽然夢見一位青年婦人哭拜在階下,說:“妾身是城外五裡村人,父親姓索名隆,曾做本府獄卒。妾身名叫雲娘。今年正月十五元宵夜,我和家人進城看燈,半夜時分不小心和夥伴走散了。走到西橋時,遇到一個後生,他說和我是同村的,說要帶我回去。走到半路,又來了一個人,卻是個和尚。妾身在月下看見和尚,就想返回城中,卻被那後生從袖中取出毒藥,撲入我口中,我頓時說不出話來,被二人拖入寺中。妾身知道他們欲行不軌,心想無法逃脫,恰好看見倒著的竹筲上有竹簽,便拔下一根插入喉中自儘了。二人將我隨身的首飾全部搜走,把屍體埋在了樹下。我的冤魂不散,懇求大人為我伸冤。”

包公正想細問,卻忽然醒來,殘燭還亮著。他起身徘徊時,看見窗前遺落一隻新皂靴,頓時有了主意。

第二天升堂,包公沒有告訴任何人,叫來親隨黃勝,吩咐道:“你裝作皮匠,把這隻皂靴挑在擔上,去白鶴寺各僧房叫賣,要是有人認得這靴子,就立刻來報我。”

黃勝依言來到寺中,口中吆喝著賣僧靴。當時各僧徒都在屋裡閒著,一起過來看鞋。其中一個年輕的行者拿起那隻新靴,看了很久說:“這靴子是我日前新做的,藏在房裡,你怎麼偷來這裡賣?”黃勝起初和他爭辯,等行者取出另一隻靴子來對,果然一模一樣。黃勝故意大鬨一場,結果被行者和眾和尚把靴子搶走了。黃勝連忙回去稟報。

包公立刻派公人包圍白鶴寺,捉拿所有僧徒,當下沒有一個人逃脫,都被押解到衙中。包公先傳訊那個認靴的行者,審問他謀殺婦人的緣由。行者心驚膽戰,不用上刑,就如實招供了夥同和尚逼死索氏的經過。

包公將供詞整理成案卷,當堂宣判:行者與同謀的和尚二人,用毒藥逼死索氏,押赴街心斬首示眾;同寺中知情不報的僧人,發配充軍。後來包公回京奏明此事,仁宗大加讚賞,下令有關部門為索氏修墳並予以表彰。

第二十五則忠節隱匿

常言說:“朝裡無人莫做官”,這句話很有道理;還有一句“家裡無銀莫做官”,這句話更是道理深刻。怎麼說呢?如今這糊塗世道,所謂好官不過是更能撈錢罷了。你要是朝中沒有靠山,家裡又沒銀子,就算你官做得再好,也沒人能分辨你的是非。就像那些守節的女子,如果不是官宦人家,又沒錢送給官吏,也不會有什麼貞節的名聲流傳。

如今說河南有個縣丞叫潘賓,做官時一文錢都不貪,還在禦邊時立有功勞。這樣一個好官,雖然職位低微,卻如此難得。做上司的原本應該奏明朝廷,為他加官進爵,誰知竟索要他千兩銀子才答應保奏。可憐他這樣清正的官員,哪裡來的銀子?怎能不讓人氣憤!

一天,包公坐在陰床斷事,接到一紙狀詞,正是潘賓所告,案由為“匿忠事”:為官不貪一文錢,難道就一文不值?禦邊守住城池,難道守城之功就無人知曉?聽聞此事的官員裝作耳聾;負責保奏的隻知伸手要錢。陽世無處申訴,陰間隻能呼天喊地。特向上告。

包公看罷說:“可憐啊可憐。潘賓如果真的為官清正,禦邊有功,滿朝文武官員多半都比不上你。你生前為何不申訴,死後又能對誰說呢?”潘賓說:“生前就像啞子吃黃連,沒有銀子送上去,任憑你說破了嘴,誰會管你死活?可憐我生前既沒得到好名聲,死後怎麼能甘心!”包公道:“等我回陽間奏明朝廷,贈你一個美名,留芳青史,豈不是好事?”潘賓說:“生前的榮耀和死後的名聲,都是虛空。隻是恨那些索要銀子的官員,生前不替我保薦,如今我沒處出氣。”包公道:“有我老包在此,無論陰陽,哪有沒處出氣的道理!你且把索要銀子的官員姓名寫下給我,我自有辦法。”

潘賓正要寫狀詞,忽然報門外有個女子自稱含冤。包公道:“讓她進來。”女子進來跪下,呈上狀詞,案由為“匿節事”:丈夫戰死沙場,從未享受過家庭溫暖;妾身心如堅貞,終身隻想為夫守節。兒女未成家,妾身不改嫁,四十歲自刎而死。貞節未得表彰,牌坊未曾修建,孤魂該依靠何處?紅顏薄命難以甘心,汙吏不法應當糾正。今日自陳冤情,不怕拋頭露麵。特向上告。

包公看畢說:“好個節女,為何官府不表彰她?”女子說:“妾身姓方,丈夫死於邊疆,我們未曾好好享受夫妻生活。妾身不願改嫁,直到四十二歲,無法維持生計,自刎身亡。府縣官員貪財,無奈我家貧窮,隻能默默死去,他們不肯給我一個好名聲,因此含冤求告。”包公道:“你且說出府縣官的姓名,我自有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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