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旋風——柴進,柴大官人府上。
後院,一間略顯輕簡的屋內,燭火搖曳欲熄。
屋內中央的火盆上,炭火也有些黯淡。
此時,床榻上,一大漢蓋著蘆花麻麵被子,靠在床邊看著搖搖欲熄的燭火,眼中蘊著落寞。
他輕咳了幾聲,在這喜慶的除夕之日,聽著外麵煙花爆竹聲不停傳來,他一個人身處在這輕簡的屋內,顯得格外落寞孤獨。
此人不是彆人,正是讓遠在陽穀縣的武植思念落淚的親弟弟——武鬆。
這時,一個小廝雙手端著托盤,推門而入。
這小廝進到屋來,將托盤放到桌子上,而後側頭朝床榻上那大漢笑道:
“二爺,這是您今晚的餐食和湯藥,您陡染瘧疾,可要好好吃藥調養,若無事,小的便先告退了。”
武鬆又咳了幾聲,看著桌子上的餐食,虎目微寒,冷聲問道:“怎地沒有酒?”
小廝哎呦一聲,回道:“二爺,您現在身染瘧疾,如何能再喝酒?且需要忌一段時間的口才行。”
武鬆心中微怒,說道:“平日我便無酒不食,今日更是除夕佳節,辭舊迎新之際,怎能無酒慶賀?你去給我拿一壇酒來。”
小廝眉頭微皺,嘴角不著痕跡的撇了撇,雙手一攤,苦笑道:
“二爺,您可彆為難小的了,要是柴大官人知道小的在您身染瘧疾時還上酒給你,怕是要狠狠責罰小的,小的如何擔得起這關係?”
武鬆聞言,語氣有些虛弱問道:“柴大官人?那柴大官人現在何處?”
小廝回道:“柴大官人正在前廳接待大名府盧員外府上的李固——李管家,可不得空前來相待。”
武鬆輕哼了一聲,心中甚是不滿。
大半年前,武鬆在清河縣以為自己誤殺一個惡霸,便急忙來到了河北滄州柴大官人府上避禍。
柴進貌似也聽聞過清河武二的名字,知道他有幾分本事,在武鬆剛到府上時,日日設宴招待,好生隆重,
而武鬆早前也的確為柴進出過幾次力氣,幫柴進打退了幾波田虎帳下的山匪,顯露了些本事。
隻是柴進莊上有一教頭,喚作洪威,是柴進的槍棒師父之一,平生最是嫉賢妒能。
那洪威見武鬆勇武無雙,來莊上避禍的短短時間,便甚得柴進賞識,他心中極是不滿嫉妒。
之後,洪威見武鬆性烈剛直,又愛喝酒,且武鬆喝完酒後,一遇不滿,性情便如烈火澆油,直率得有些凶橫,言行也無清醒時收斂,
所以洪威時常用烈酒款待武鬆,待武鬆飲醉後,便暗中攛掇武鬆和莊上的其它莊客較量。
倘若莊客不願較量的話,洪威則說莊客在心裡看不上武鬆,武鬆如何能忍?
莊客倘若願意較量的話,誰又能打贏喝醉的武鬆?
且武鬆醉酒時,氣力也控製收斂不好,時常將一些莊客打得臥榻數日不能起。
如此這般,武鬆和莊上莊客的矛盾漸漸累積,漸漸地,莊上的莊客大多被他醉酒後打罵過一次。
柴進見武鬆醉酒後無禮耍橫,舉止粗俗,剛開始倒也還不在意,但頂不住那洪威在一旁惡意抹黑貶低,加上莊上其它莊客聯合起來進言相斥。
漸漸地,柴進心裡也對武鬆有了看法,起了逐客之意。
可顧忌自己在江湖上素有孟嘗君之譽,自是不能明言讓武鬆離去。
隻得將武鬆冷落在一旁,讓他自行離去便是了。
隻是近段時間,武鬆染上了瘧疾,更遇大寒,雖然心中清楚柴進的逐客之意,隻是患病在身加上大寒湊巧撞在一起,這才不得不暫居下來。
武鬆心中有些悲涼,如今自己患病臥床良久,柴進卻不聞不問,甚至未曾來看望過一次。
隻感世間人情冷暖,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
念及此處,武鬆也沒再為難那小廝,揮手讓他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