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長袍老者的怒吼震得祭壇簌簌落石。
“混沌之心與她的靈魂早就是一體,你鎖得住一時,鎖得住一世嗎?”
趙陽的手猛地一頓。
他想起命輪推演裡那道紅光。
楚靈鈺的靈魂海徹底崩潰時,混沌之心撕裂天際的畫麵。
難道......難道這一切從混沌之心認主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
“趙陽......”楚靈鈺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幾分他從未聽過的空洞。
“你看,這光多漂亮......”
趙陽抬頭,瞳孔驟縮。
楚靈鈺的身體正浮起三寸,她周身的混沌之力不再是漆黑,而是泛起妖異的紫紅。
那些原本被鎖鏈壓製的黑霧,此刻竟順著鎖鏈倒灌進他體內。
他感覺有無數鋼針在刺他的經脈,可更疼的是看著楚靈鈺的眼睛。
那裡的清明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種古老而陌生的情緒。
“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玄色長袍老者的笑聲混著空間碎裂的聲響,在趙陽耳邊炸響。
楚靈鈺的身體突然爆發出刺目紅光。
那光比命輪推演裡的更盛,幾乎要將整個祭壇融化。
趙陽被氣浪掀飛,撞在石壁上又重重摔下。
他勉強撐起身子,視線被血霧模糊,卻仍死死盯著那團光,有個模糊的身影,正緩緩浮向裂隙穹頂。
光太亮了,亮得他睜不開眼。
可他知道,在光的儘頭,有他無論如何都要抓住的東西。
刺目紅光如退潮的浪濤般驟然消散時,趙陽正用染血的袖口擦去臉上的血珠。
他的肋骨至少斷了三根,每一次呼吸都像有燒紅的鐵釺在肺葉裡攪動,但這些痛意都比不過他抬頭時的心悸。
楚靈鈺懸浮在祭壇中央,離地足有三丈高。
她原本月白的裙裾被染成了暗紫色,發間的青玉簪不知何時碎裂,碎玉混著青絲散落在周身,而最讓趙陽血液凝固的,是她身上那層流轉的混沌光暈。
那光暈不像尋常靈氣般溫馴,倒像是活物,正順著她的經脈遊走,在她頸側勾勒出類似古老符文的紋路。
“靈鈺!”他踉蹌著衝上前,伸出去的手卻被一道無形屏障狠狠彈開。
掌心的皮肉在屏障上擦出刺啦聲響,他咬著牙再試,指甲縫裡滲出的血珠剛觸到屏障,便被那光暈吞噬得乾乾淨淨。
“她體內的混沌之力正在重塑本源。”守界人的聲音突然在耳畔響起。
這位總裹著灰袍的老者此刻掀開了兜帽,蒼老的麵容上少見地浮現出焦急。
“混沌之心與她的靈識正在融合,若任其繼續,要不了半柱香,她的魂魄就會被徹底同化。”
趙陽猛地轉頭:“怎麼阻止?”
“你之前用的鎖鏈術式不夠。”
守界人抬手點向他腰間的儲物戒,“素心那丫頭傳你的‘輪回鎖鏈"陣圖,此刻不用更待何時?”
趙陽瞳孔一縮。
三日前素心真人將那卷泛黃的羊皮紙塞給他時,曾說“不到生死關頭莫要動用”,可此刻望著楚靈鈺逐漸空洞的眼神,他哪還顧得上什麼忌諱?
指尖在儲物戒上快速劃過,陣圖“唰”地展開,十二枚刻著輪回紋的青銅釘被他以指為劍,釘入祭壇四周的地煞位。
“小子,你當這是過家家?”
陰惻惻的冷笑混著腐臭的風卷來。
趙陽抬頭,正看見玄色長袍老者浮在裂隙邊緣,他原本枯瘦的雙手此刻膨脹如巨蟒,指甲足有半尺長,每根指甲尖都滴著墨色毒液。
隨著他結印的動作,祭壇地麵驟然裂開,無數漆黑的觸須破土而出,尖刺上還掛著未乾的血跡。
竟是之前被裂隙吞噬的修士殘骸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