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那個曾經堆放著舊物、彌漫著灰塵與樟腦丸氣味的房間,此刻已經徹底變了模樣。
一張看起來極為專業的化妝理容椅被安置在房間中央,取代了那張老舊的天鵝絨躺椅。
梅麗莎幾乎是被一群動作輕柔卻不容置疑的女性按在了椅子上。
冰涼的儀器探頭開始在她臉上滑動,是潔麵儀在工作。
緊接著,帶著微弱電流感的離子導入儀開始運作,將不知名的精華液導入她的肌膚深處。
不僅僅是臉部,她的手臂、頸項、甚至雙腳,都被細致地照顧著。
旁邊,兩位美甲師正低著頭,專注地修剪著她的指甲,用細密的銼刀打磨著甲麵,動作熟練得如同流水線上的精密工序。
整個過程安靜而高效,隻有儀器發出的輕微嗡嗡聲,以及工具偶爾碰撞的細碎聲響。
樓下,一樓大廳裡。
歐文找了張看起來還算結實的舊沙發坐下。
他沒有看手機,也沒有處理任何事務,隻是目光饒有興致地投向通往二樓的樓梯口。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不耐煩的神色,反而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期待,仿佛在等待一件稀世珍寶最終完成打磨。
時間悄然流逝,窗外的陽光角度漸漸變化。
一直到了中午時分。
梅麗莎才被允許暫時離開那張理容椅。
她從二樓緩緩走下。
此刻,她那一頭燦爛的金發已經被細密的發網完全包裹起來,一絲不苟。
臉頰和脖頸隻上了一層薄薄的底妝,遮蓋了原本的膚色,卻也讓她看起來有些蒼白,像一個尚未完工的精致人偶。
看到梅麗莎下樓,原本靠在沙發上的歐文立刻站起身,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梅麗莎女士,有什麼需要嗎?”
他的聲音溫和,帶著詢問的意味。
梅麗莎走到他麵前,手裡攥著幾張有些陳舊的歐元紙幣,大約三百歐元的樣子。
這是她省吃儉用攢下來的,原本打算用於購買更多食材的錢。
“我這裡有些錢。”
梅麗莎的聲音還有些遲疑,帶著長久以來形成的謹慎。
“能不能……麻煩你們幫我買一些餐食,分發給外麵那些……那些人?”
她指的是那些每天等候在彆墅前的無家可歸者。
歐文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似乎閃過一絲古怪的神色。
他看了看梅麗莎手裡的那幾張皺巴巴的紙幣,又看了看她那張隻上了底妝、卻依然難掩絕世風華的臉。
“如您所願,梅麗莎女士。”
他很快恢複了職業化的笑容,上前一步,恭敬地伸出雙手,接過了那三百歐元。
梅麗莎似乎鬆了口氣,對著歐文點了點頭,隨即轉身又上了二樓。
她還有很多“工作”需要配合。
歐文拿著那幾張歐元,指尖在紙幣邊緣微妙地頓了頓——這大概是他經手過最寒酸的委托金,走到彆墅門口。
他向外望去。
隻見不遠處的街頭巷尾,那些破敗建築的陰影裡,果然影影綽綽地聚集著上百個流浪者的身影。
他們探頭探腦,目光好奇又帶著畏懼地望向這棟突然變得“熱鬨”起來的彆墅。
彆墅周圍,幾十個穿著黑色西裝、身材健碩的壯漢如同沉默的雕塑般站立著,無形的氣場讓那些流浪者不敢輕易靠近。
歐文抬手,輕輕招了招。
很快,一個戴著墨鏡、神情冷峻的壯漢快步走了過來:“先生。”
歐文將手裡的三百歐元隨意的塞進自己口袋,語氣平淡地吩咐道:“以最快的速度,去米蘭達市裡最好的幾家快餐店,訂購五百份快餐。”
“送到這裡來。”
“然後,分發給外麵的那些無家可歸者。”
戴墨鏡的壯漢微微一愣,似乎對這個命令有些意外,但立刻點頭應道:“是,先生。”
他沒有多問,掏出一個看起來極其先進的通訊設備,低頭走到一邊,開始迅速下達命令。
歐文則轉身,重新回到一樓客廳,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繼續他那充滿耐心的等待。
沒過多久,兩輛廂式卡車就呼嘯著開到了彆墅門口。
戴墨鏡的壯漢指揮著手下,迅速打開卡車的尾門。
十幾個同樣穿著黑西裝的手下動作麻利地將一箱箱還冒著熱氣的快餐卸了下來。
很快,五百份包裝精美的快餐在彆墅門口堆得像一座小山。
香氣四溢,與周圍破敗的環境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戴墨鏡的壯漢拿起一份快餐,率先朝著那些畏縮在遠處的流浪者走去。
他身後的十幾個手下也各自拿起幾份,跟了上去。
他們將快餐遞到那些流浪者手中,並用並不流利的意大利亞語招呼著那些還沒有拿到食物的人,讓他們跟著去彆墅門口領取。
起初還有些混亂和遲疑,但食物的香氣和黑西裝壯漢們並無惡意的舉動,很快打消了流浪者們的顧慮。
人群開始湧向彆墅門口,排起了歪歪扭扭卻大致有序的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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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發的過程很快,不到半小時,五百份熱騰騰的快餐就全部送到了需要的人手中。
二樓,躺在化妝理容椅上的梅麗莎,聽著樓下門口傳來的、熟悉的喧鬨聲,那是食物分發時特有的嘈雜與隱約的感激。
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彎起,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梅麗莎女士,請保持麵部放鬆,不要有表情。”
旁邊一位正在給她描畫眼線的化妝師立刻柔聲提醒道。
梅麗莎連忙收斂心神,努力克製住內心的情緒波動,重新變成一尊任人擺布的雕像,配合著化妝師們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