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笑容,刺進了趙小麗的心臟。
她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腳步像是被釘在了原地,無法再前進分毫。
李嘉海的目光裡充滿了居高臨下的玩味,就像她們母女不是他的商業對手,而是兩隻不小心掉進他捕獸夾裡,正在做垂死掙紮的兔子。
就在趙小麗快要喘不過氣來的時候,一隻溫暖乾燥的手,輕輕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是母親。
那隻手沒有用力,隻是那麼平靜地搭著。
“怕什麼。”
趙淑芬的聲音很輕,輕得隻有她們母女倆能聽見。
“他也是一個鼻子兩隻眼,還能吃了你不成?把腰給我挺直了。”
趙小麗下意識地深吸了一口氣,那口因為緊張而憋在胸口的濁氣被吐了出去,她僵硬的背脊,也真的挺直了幾分。
趙淑芬沒有再看她,而是邁開腳步,徑直朝著貴賓休息室裡走去。
她的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異常沉穩,高跟鞋敲擊在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清脆而有節奏的“噠、噠”聲。
她咬了咬牙,跟上了母親的腳步。
梁文浩和兩名安保人員立刻跟上,一左一右,形成了一個無形的保護圈。
李嘉海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看著趙淑芬領著女兒朝他走來,以為她們是要過來放幾句狠話,或者是要與他對峙。
然而,趙淑芬的舉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她沒有走向李嘉海,甚至沒有再多看他一眼。她隻是目光平靜地在休息室裡掃視了一圈,然後,在一個與李嘉海隔著一條過道,相距不過七八米遠的沙發區停了下來。
這個距離,非常微妙。
既不是遠遠地躲開,顯得畏懼;也不是湊到跟前,顯得挑釁。
這是一個平視的距離。
一個宣告著“我看見你了,但我不在乎你”的距離。
“就這裡吧。”趙淑芬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十分自然地在靠窗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將自己的小挎包放在身邊。
趙小麗和梁文浩也隨之坐下。
李嘉海的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他精心營造的獵人與獵物之間的氛圍,被對方如此輕描淡寫地就給破掉了。
這讓他感覺自己像是蓄滿力氣的一拳,卻打在了棉花上,說不出的難受。
“文浩,去要一杯熱茶,給我多放點薑絲。”趙淑芬靠在沙發上,開始吩咐起來。
“小麗,你想喝點什麼?果汁還是牛奶?”
“我……我要一杯橙汁。”
“好。”
梁文浩立刻起身,走向了不遠處的吧台。
整個過程,他們三個人,沒有一個人再朝李嘉海的方向看。
他們就像是三個再普通不過的旅客,在安靜地等待著自己的航班,完全無視了旁邊那道充滿了壓迫感的目光。
空氣中,彌漫著無聲的較量。
李嘉海端著咖啡杯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杯壁。
他輸了第一回合。
對方的段位,比他想象的要高。那個看似普通的老太太,絕非等閒之輩。
有意思。
他嘴角的笑容重新浮現,但這一次,笑容裡多了幾分冷意。
他放下咖啡杯,拿起了旁邊桌上的一部“大哥大”,撥通了一個號碼。
他的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貴賓休息室裡,卻足以讓隔壁沙發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阿強,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嗯,對,就是羊城那個‘東方雅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