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灶金貪了便宜,竟能在兩隻鬼擅長的速度上占據優勢。
隻見沐灶金擎起“鐵口神算”的招牌,左一挑,右一擊,竟將兩隻鬼輕輕鬆鬆地拍打在地。
沒等這兩隻鬼爬起來,沐灶金嘴裡喊一聲“著”,順勢抓住兩頭分彆栓著他們脖子的金鏈,運足力氣,拖著兩隻鬼奔跑起來,又借奔跑之勢猛地立起手中招牌,使了個輕身功法,單手一撐,順勢跳上招牌,將金鏈掛在樹枝上。
兩隻鬼被吊掛在兩頭,像蕩秋千一般,胡亂掙紮著,金銀細軟掉落一地。
沐灶金見兩隻鬼在樹梢上“蕩秋千”,點了點頭,又將一個小小的八卦拋在樹梢上,以宣揚他鐵口神算的威名。
做完這些事,沐灶金才順手撿起地上裝有玄武甲的包袱,慢慢地走遠了。
等沐灶金離開,戚弘毅才從藏身處慢慢走出來,正欲繼續追蹤,餘光一瞥,卻見那窮死鬼常拿金兩隻腳胡亂踢蹬著,眼珠瘋狂轉動,一會兒看看自己,一會兒看看地麵。
他順著常拿金的目光向地麵一看,卻見那裡竟是一把金鑰匙。
“莫非這鑰匙能開他脖子上的鎖鏈?”
戚弘毅認為這兩隻鬼死不足惜,吊死在這裡也是善惡有報,命數使然。
儘管如此,他還想給兩隻鬼一個活命的機會。
他撿起鑰匙,順手扔給窮死鬼常拿金,並在他耳邊耳語道:“你的兄弟餓死鬼似乎很喜歡你們脖子上這條金鏈。”
所以這麼說,是想給他一個選擇,看是金鏈重要,還是性命重要?
窮死鬼拿著鑰匙,卻並未立刻開鎖,隻怕自己這頭兒鎖鏈一開,餓死鬼便會帶著金鏈跑掉。
於是窮死鬼梗著脖子硬挺,隻等餓死鬼先他而去。
真是以己度人,自己貪財,便以為全世界的人都是一般無二。
戚弘毅搖搖頭,任由他們吊著,繼續追蹤沐灶金去了。
看清大致方向,戚弘毅另辟蹊徑,尋了一條小路,一路追隨,想看一看沐灶金取了玄武甲後,究竟欲往何處。
追了一陣,卻見沐灶金七拐八拐,轉去雲來客棧附近一間草料房中。
“啊……”
草料房中傳出沐灶金的慘叫。
戚弘毅聽到聲音,心生警覺,隨手撿了根樹枝,用它抵著房門,輕輕推開一條縫隙。
房門之中,一個女人的驚叫傳入耳中,竟是胡媚兒。
透過房門的縫隙,戚弘毅見胡媚兒隻披著一件輕紗,衣著更是淩亂不堪,正縮在牆角嚶嚶哭泣,仿佛受了莫大的驚嚇與委屈。
胡媚兒身前不遠處,沐灶金正赤身裸體地躺在地上,胸膛上插著一把匕首,已然氣絕。
戚弘毅推開房門,欲上前察看,卻見胡媚兒的嬌軀愈發緊縮起來,玉足亂蹬,媚眼迷離,驚慌失措地大喊:“不要過來。”
這副神態,仿佛剛剛被沐灶金輕薄侮辱,淩亂中更有嬌態萬千,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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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弘毅不明所以,欲上前安慰,不料剛剛走近幾步,胡媚兒竟受驚一般撲到戚弘毅懷裡,嬌滴滴地哭訴道:“公子,這個算命的,竟要把媚兒……”
話沒說完,涕泣漣漣,隻嚶嚀一聲,身體一軟,將頭深深埋在戚弘毅結實的胸膛之中。
戚弘毅見她衣衫不整,半遮半露,卻是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隻好直挺挺地站著,由她肆意哭鬨,隻是無動於衷。
胡媚兒哭了一陣,見這男人像木瓜一般,直愣愣杵在那裡,絲毫不解風情。
胡媚兒心覺無趣,乾脆放開他,用令人憐愛的婆娑淚眼盯著戚弘毅的眼睛,試探似的開口詢問:“公子,你也嫌棄媚兒臟嗎?”
戚弘毅不搭話,竟也是直勾勾地看著胡媚兒。
那眼神裡沒有絲毫的欲望,反而充斥著一種冷漠和麻木,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看穿了。
胡媚兒這樣的目光盯著,感到有些發怵,這是她第一次看到男人用這樣的目光看著她,所以並不能立刻讀懂這目光的含義。
但她懂得:男人,不可能對自己不動心。
於是她慢慢掀開身上輕紗,將完美無瑕的身體展露出來,嬌聲道:“公子若不嫌棄,媚兒願意以身相許,下半輩子為奴為婢,專心侍奉公子……”
“夠了,”戚弘毅大喝一聲,手中的樹枝裹挾著風聲直刺出去,抵住胡媚兒的咽喉,掃看了一眼她手邊的包裹,冷冷開口:“你真當我看不透嗎?若一切真如你說的那般,為何要拿這件玄武甲?”
胡媚兒也嚇了一跳,樹枝刺出的那一刻,她感到自己的生命就像那清晨的露珠般脆弱,仿佛輕輕一用力,就會破碎。
然而,胡媚兒又親眼看到這樹枝及時收手,並未真正洞穿她的脖子。
驚疑之餘,胡媚兒忽的想起這位公子曾在客棧說過:他有誓願和原則,今生決不對女孩子動手。
仗著這些,胡媚兒竟又肆無忌憚起來:“公子,這玄武甲是神兵利器,豈是我一個弱女子能消受的?我隻盼能將寶甲贈予公子一般的英雄俊傑,並以此為憑,追隨公子,不再受那些惡人的欺淩。”
說著話,胡媚兒似乎完全化身成為一個天生柔弱的女孩兒,一臉期盼的等待命定之人的拯救。
她大膽地用兩根手指輕輕捏住那根指向自己咽喉的樹枝,潔白的牙齒咬住半片紅唇,眼睛裡仿佛迸射出一汪清水來。
“麵臨死亡而不自知,夠了。”
隻見戚弘毅手中樹枝翻動,從胡媚兒富有彈性的臉頰擦過,直直地刺入結實的土牆中。
脆弱的樹枝破牆而入,出手的力道和準頭讓人驚駭。
隻一瞬,胡媚兒的臉皮便崩裂開來,一道鮮血汩汩流出,瞬間染紅了她半邊麵頰。
胡媚兒打死也想不到眼前的這個男人竟真的會對她動手,她腿腳一軟,撲通坐倒在地上,聲音顫抖著問:“你,你不是說不對女孩子動手嗎?”
戚弘毅撿起裝有玄武甲的包袱,背在身上,向門外走去。
聽到問話,戚弘毅頭也不回,冷冷道:“野獸對你說它不吃人,你也相信嗎?”
到門口,戚弘毅還不忘補充一句:“何況,你也不算是女孩子。”
胡媚兒此刻才終於讀懂了戚弘毅看她的眼神:那是一種深深的憐憫,對於弱者的憐憫。
以色事人者,何其弱小,何等可憐。
戚弘毅剛走出屋子,便有一個黑影迎麵而來:那人一手持刀,一手持盾,盔甲鏗鏘,振振有聲。
黑影一到戚弘毅近前,竟雙手抱拳,單膝跪倒,道:“稟報將軍,近日倭寇又有動作。”
戚弘毅淡淡開口:“講。”
黑影道:“近日,倭人聚集大量流寇,聚齊五萬餘人,揚言要攻城拔寨,拿將軍的人頭祭他們死去的兄弟。”
“好大的口氣,”戚弘毅淡淡一笑,絲毫不覺得畏懼:“聚齊正好,正好一舉殲之,省的我各個擊破。對了,近日我不在,新軍訓練的怎麼樣了?”
“稟將軍,我軍原有將士兩千九百零一人,新軍可戰者已有九十九人,全軍戰力,有三千整。”黑影回答。
“兵不在多而在精,三千人足矣!軍情如火,你我現在便回軍營。”
說罷,戚弘毅又補充道:“我剛剛得了玄武甲,對付那鬼武士手中快刀,應當可用。另外,回頭也可將此寶甲交給工匠,看看對我軍盔甲製作有無可借鑒之處。”
“將軍英明。”
黑影答話後,不知從何處牽了兩匹快馬來。
軍情如火,事不宜遲。
沒有時間跟自己的大哥陳忘告彆,戚弘毅便乾脆寫了個字條,轉進屋子,將字條掛在被自己插在牆上的樹枝上,希望他們能看見。
做完這些事,戚弘毅不忘瞥一眼胡媚兒,口中彆無二話,隻有一個字:“滾。”
兩匹馬奔騰在夜色裡,不久便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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