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平南王大軍圍攻鎮南城時,身後的平南城中卻來了一眾不速之客。
一輛豪華車駕在城中緩緩徐行,招搖過市。
駕車的車夫,是一精神矍鑠的白發老者。
車架兩旁,各有一人,年輕者在左,瀟灑跳脫,氣宇軒昂,手中持鐵筆一杆,在指尖輪轉如飛,穿著打扮似是賬房;年長者居右,雙鬢斑白,步伐穩健,目光深邃,將一枚包漿的大錢耍在手中,穿著打扮似是總管。
因那年長者特意對年輕人交代過:“這包漿的大錢乃久經賭場之物,自有其氣運,絕不可碰鐵器,否則氣運走露,黴運纏身。”
他深深忌憚年輕人手中鐵筆,因而二人雖是總管賬房,關係密切,卻又一左一右,刻意疏遠。
另有一挑夫,高大雄壯,尤其是那雙臂膀,深溝厚繭,似有千鈞之力,即便將兩個華麗的銅釘大箱扛在肩頭,也毫不費力。
這架馬車在眾人的圍觀簇擁之下,不緊不慢的駛向平南城中最著名的聲色犬馬之所——聚仙樓。
平南城繁華奢靡,城中貴胄眾多,妓館、酒肆、賭場數不勝數。
其中包羅萬象者,當屬聚仙樓。
此樓乃平南王朱昊祖所建,距平南王府僅一街之隔,明麵上的老板正是他侄子朱大昌。
聚仙樓共分五層。
一樓曰沐仙池,下鑿溫泉之水,灌於蓮池,沐浴其中,神清氣清,水霧升騰,飄飄然有如仙境;
二樓曰鶯燕閣,聚集美人仙子,鶯歌燕舞,軟玉溫香,滿閣春色,撩人心魂,使人流連忘返;
三樓曰夢死樓,搜羅各地美酒佳釀,酒香陣陣,醉生夢死,推杯換盞,曲水流觴,不知光陰流轉;
四樓曰茗香苑,取西南苦茗,品茗一口,如墜仙境,燃茗一盞,吸入肺腑,其勁更甚,離之則悵然若失;
五樓曰千金台,為搖骰推牌之所,豪客貴胄,一擲千金,一朝富貴,一朝貧賤,儘在一瞬之間。
平南王以此樓,腐化控製了無數達官貴胄,盈利所得,或用於籠絡官員,或充作糧資軍餉。
馬車停穩,一個小丫鬟先從車上下來,掀開轎簾,隨後,便有一穿著華貴的公子自車上緩緩走下。
公子身著綾羅錦緞,腰佩翠玉玨,頭戴翡翠冠。身材勻稱,麵容姣好,雖至中年,未見老態,更顯得滄桑成熟,魅力倍增。
一下轎子,公子便引得鶯燕閣中的鶯鶯燕燕憑欄觀賞,好不熱鬨。
可細看之下,才見到這公子眼上纏著一抹黑色錦帶,似有目疾,如美玉之微瑕,引得一陣唏噓感慨。
小丫鬟扶著公子,徑自走進了這座聚仙樓。
一邊走著,小丫鬟一邊對公子輕聲耳語道:“大叔,沒想到你被詩詩姐稍稍修麵剃須,收拾一番,竟生的如此好看。”
“那還用說,”未等公子開口,一旁的總管開口道:“這小子年輕時,也沒少招蜂引蝶,若非早已心有所屬,不知江湖上又要多出多少的風流佳話。”
“風大哥,彆取笑我了。”公子無奈笑笑,心中卻想:“這種場合,本該楊延朗那小子來演最為適宜,唉!也不知他是否尋到展姑娘了。”
說話間,公子丫鬟、賬房總管,四人先後走進聚仙樓,隻留白發車夫在馬車上假寐,強壯的挑夫將貨物交給聚仙樓小廝保管,囑咐一陣,便兀自倚在馬車邊上,警惕地注視著四周。
白發車夫打了一會兒盹兒,百無聊賴,將蓋在臉上遮陽鬥笠掀開一條縫兒,仔細端詳了一陣那強壯的挑夫,忍不住問道:“你真的是那朝廷通緝多年的巨匪——鐵臂童霆?”
童霆扭頭看那白發車夫,反問道:“你真的是威名天下的白虎堂老堂主——白震山?”
兩人互相對視,哈哈大笑。
笑了一陣,白震山道:“這王府周圍,巡城士兵並不算多,可似乎有不少江湖人士布控。”
“沒錯,”童霆點點頭:“看來情報不假,西南一霸野狼幫果然投靠了平南王,這些便衣遊俠,應當是野狼幫幫主衛烺手下的狼衛們。”
當白震山和童霆在外觀察監視的時候,目盲公子四人正於聚仙樓中拾級而上,一路所見所聞,令人稱奇。
一樓水汽彌漫,雲山霧罩,客人們半裸著身子,愜意地泡在池子裡,小廝們將毛巾搭在肩膀上,給有需要的客人們搓背,一邊搓,一邊喊著“給您搓搓背,發財又富貴”之類的托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