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往往意味著凶險與未知。
窒息的恐懼,深流,漩渦,各種傳說中的水底怪物……
水底,仿佛是一個與人之本性天然相悖的修羅場。
鏢船船底被鑿破,讓本來利好的形勢急轉直下。
儘管水匪戰力遠遠及不上洛人豪等人,然而隻待鏢船沉水,眾人縱然一身武力,也無可奈何。
正所謂:龍遊淺灘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不過如此。
時間,似乎並不站在金刀鏢局一邊。
鏢師們在船上同水匪奮戰,工匠們拚命堵住船底的漏洞。
除此之外,洛人豪甚至還分出一部分人手,用油紙去包裹滿船的火藥。
身為鏢局一員,拚死護鏢是他們的信仰和使命。
現在,大家唯一的指望就是潛入水裡的項人爾,隻有靠他解決掉船底的水鬼,鏢船才有生存的可能。
李詩詩站在船邊上,一雙美目直勾勾地盯著泛紅的江水,一刻也不曾離開。
洛人豪就站在她的周圍,將一切敢於靠近的水匪斬落於金背刀下。
項人爾常年於東南抗倭,乘船入海追擊倭船,也是尋常之事,自恃水性不凡。故而此番入水搏命,也經過一番思量,並非全然托大。
自入水之時起,項人爾的耳中便陷入一片寂靜之中,船上的喊殺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情了。
待稍微適應了一下水中的環境,項人爾才慢慢張開眼睛,伸出雙臂,猛地向下一紮,同時雙腿交替擺動,奮力向船底潛去。
在腥紅混濁的江水中,項人爾隱約看到三五條黑影,正拿著錘鑿在奮力鑿船。
細看之下,原來這些船底的水鬼們各個都抱著一個不小的豬尿泡,鼓鼓囊囊的,裡麵裝滿了空氣,以作呼吸之用。
有此神器,怪不得這些水鬼能長期潛水而不上浮。
項人爾將錦衣刀“小白魚”拿在手中,悄悄遊動至一人身後,忽然一伸手,猛地掐住那人的後脖頸。
那人正在認真鑿船,隻覺得後頸一涼,下意識地回頭去看,驀的發現一個人影正在自己身後,拿起錘鑿便欲反抗。
可他剛剛有所動作,卻隻覺後心一痛,竟被鋒利的錦衣刀一刀洞穿,鮮血湧到江水裡,染的四周一片血紅。
項人爾拔出刀,將那水鬼的屍體一腳踹走,順手搶了豬尿泡,猛吸了一口,頓覺神清氣爽。
緩了片刻,項人爾撥開麵前的血霧,又如法炮製,潛遊至水鬼背後,再次殺了一個。
接連損失兩名同伴,水鬼們再吃頓,也已經有人發現了項人爾。
兩個水鬼持著錘鑿,一左一右向項人爾包夾過來。
項人爾乃戰場廝殺之人,見此情形並不慌亂,隻將身子猛地向下一竄,便躲開二人夾擊,下潛之時,手中刀左右一揮,隨手割破了水鬼們用作呼吸的豬尿泡,渾濁的江水之中登時騰起一大片雜亂鼓動的氣泡。
二人正用豬尿泡故意,冷不防嗆了一大口腥臭的江水,一時亂了心神,竟忘記了屏息上浮,咕嚕嚕灌了好幾口江水,一時胸悶氣短,撲騰了幾下,漸漸沉入江底。
水中作戰消耗巨大。
經過這一番折騰,項人爾也覺得胸中憋悶,有些倒不過氣來,便奮力向上遊行,想著趕緊到水麵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再潛入水中,收拾掉剩餘的水鬼。
撥開汙穢不堪的血水,項人爾漸漸看到一抹透過水麵的陽光,被水麵的波浪擊碎成無數金色的碎片。
看來,自己已經離水麵不遠了。
正在項人爾卯足了力氣,準備一下子竄出水麵,好好的呼吸一口新鮮空氣的時候,卻突然覺得腳下狠狠一墜,好似有一雙大手抱住自己的雙腳,在向水下猛力拖行。
如若是尋常人等,突逢此變,定然會大驚失色,下意識地掙紮向上逃生,亂中生變,又免不了要狠狠灌幾口江水。
若如此,恰逢氣絕之時,被冰冷的江水猛地嗆入肺腑,隻消片刻,人便會窒息而死。
好在項人爾經過錦衣特訓,即使是那絕望而殘酷的水刑,也是經曆過幾遭的,加上他常在戰場廝殺,心智堅韌非比常人。
值此萬分危急之時,他硬是憋住了這一口氣,將身子一躬,翻身向下,手中錦衣刀惡狠狠地橫劈下去,誓要將那抱著自己雙腳的東西一刀兩斷。
項人爾的這一刀,劈波斬浪,氣勢非常,可以說是使足了自己最後的一分力氣,可刀明明揮了下去,竟然劈了個空。
目之所及,卻見一個如遊魚般的黑影倏忽遠去,由於其速度過快,而身形又過於靈活,一時之間,竟說不清那是像人一般大小的魚,還是像魚一樣靈活的人。
當此形勢,來不及多想。
項人爾心知肚明,如今的自己已是強弩之末,若再不及時上浮,恐怕不多時,便要因窒息而失去意識了。
黑影既然避其鋒芒,遠遠遁去,此刻機不可失,項人爾抓緊時間,趕忙用力上浮,要趕在力竭之前浮出水麵。
快了,快了……
項人爾甚至覺得自己的鼻尖已經觸到了水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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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嚕嚕……
就在項人爾張大嘴巴,準備狠狠吸一口新鮮空氣的時候,那黑影卻如離弦之箭般猛地竄到他的身邊,緊緊抱住他的身體,將他重新拉入江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