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自有命數,非人力能為。
經曆一場水戰,白條幫水匪已被除儘,雖獨走脫了匪首浪裡蛟鄭憨大本人,不過隻此一人,再難興風作浪。
於是遍布江上的大船小舟一齊靠岸,眾人就近尋了處名為“臨江人家”的客店歇腳。
直到此時,陳忘一行被分隔在鏢船與錦帆上的兩組人馬,才再度彙合。
芍藥一見陳忘,便掙開白震山拉著她的手,撲進陳忘的懷裡,竟是低聲哭泣起來。
雖隻是小彆,卻險些生死相隔,其中滋味,怕是隻有身處其中,才能夠體會。
洛人豪張望許久,見人群中獨不見項人爾與李詩詩二人身形,心中惴惴不安。
他扯著嗓子,慌忙問道:“我項師弟現在何處?方才我在鏢船之上,已親眼看見那少年救了他上來,怎麼沒在這裡遇到?還有弟妹李姑娘,怎麼不見蹤影?”
……
“怎麼沒人回答我?”
洛人豪見四下一片寂靜,心中不安的情緒迅速加重,繼續問道:“莫非我師弟遭逢不測?我……”
“洛人豪,”白震山打斷了洛人豪的話,指了指身後的屋子,道:“項人爾和李姑娘都在這屋子裡。”
“屋子裡?我兄弟怎樣了?”
洛人豪一邊說著話,一邊邁著大步走向屋子,想要第一時間前往探望。
不料,他還沒走兩步,卻見楊延朗和展燕二人正站在門前,一左一右,各架起一條臂膀,攔住洛人豪去路。
“這……”
洛人豪見此情景,心中更加疑惑,環顧四周,想尋一個合理的解釋。
可一乾人等,竟都默默站著,無人應答。
洛人豪的眼睛從每個人的臉上看過去,最終停留在張博文的身上。
他走到張博文身前蹲下,詢問道:“博文,你不會說謊,告訴我,項師弟究竟怎麼了。”
“我…我……”
張博文一時語塞,不知當不當說。
“說吧!生死有命,瞞是瞞不住的。”白震山開口。
聽到白震山的話,又看到洛人豪懇切的目光,張博文才決心開口:“項大哥剛,剛被救上來時,身體冰涼,麵色蒼,蒼白,更無半點呼吸心跳,全,全無生機。李老師見狀,悲傷過度,也,也,也暈了過去。”
“這麼說,我項師弟他……嗨呀!”
洛人豪聽聞項人爾已無生機,痛上心頭,一邊唉聲歎氣,一邊急得猛拍大腿。
“不,不,不,不……”
張博文看洛人豪此般情狀,連連搖頭擺手,一連說出四個“不”字,可一時激動,本就說話不順溜的他竟變得更加磕巴,硬是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洛人豪向來性子急躁,見張博文如此這般,更加難以自製。
隻見他伸出雙手,按在張博文雙肩之上,言辭懇切地開口道:“博文,你不必言語,隻管點頭搖頭,我問你,我項師弟到底死了沒死?”
看見張博文仍在瘋狂搖頭,洛人豪才長籲了一口氣,但又不肯置信,便又問道:“那他還活著?”
洛人豪充滿希望地看著張博文,沒想到這孩子怔了一怔,卻又搖了搖頭。
“嗨!”洛人豪站起身來。
他徹底被搞糊塗了,大吼道:“死又不死,活也沒活,難不成還成了活死人不成?不行,我定要親自去看看。”
說罷,洛人豪再次邁開步子,又要去闖那間屋子。
“洛人豪,”白震山見洛人豪又要硬闖,大喊一聲喝止了他,過了片刻,才歎口氣道:“罷了罷了,還是我來說吧!”
在白震山的講述下,洛人豪和陳忘終於得知了不久前在錦帆上發生的一切。
話說項人爾被少年從水中背出後,放在錦帆之上,李詩詩率先去看,隻見項人爾一副溺死之狀,頓時悲上心頭,不能自已,竟昏死過去。
展燕見狀,忙扶住詩詩照料。
楊延朗則催促芍藥查看項人爾情況。
芍藥精通醫術,見此情形,忙替項人爾把脈,可一搭手,隻覺得他胳膊冰涼,更無半分脈搏跳動,哪裡還可能有生還之理?
眾人見芍藥良久不動,忙向其詢問項人爾的情況。
不料芍藥一言未發,隻輕輕搖了搖頭,眼中淚珠不自主地滑落下來。
看到芍藥這般模樣,眾人縱然不懂,也猜出一二。
見好不容易從鬼門關搶回來的項人爾已經絕脈,錦帆上死裡逃生的眾人全然沒有了先前的慶幸欣喜,頓時陷入一片寂靜悲傷之中。
不料恰在此時,忽聽得一聲尖銳的嗓音叫道:“閒雜人等通通閃開,待老夫來看上一看。”
眾人循聲望去,原來是勝英奇駕錦帆趕來,而說話之人跟在她身後,仔細看去,是一個禿頂乾瘦的老頭兒。
那老頭兒也不客套,隻是從勝英奇駕駛的錦帆處縱身一躍,便跳到項人爾身邊,衝芍藥擺著手:“去去去,小丫頭片子,也學人診斷,豈不貽笑大方?”
楊延朗見那老頭兒形容猥瑣,又對芍藥出言不遜,不由心生反感,拿起竹槍一指,道:“老頭兒,項大哥已經,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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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喉頭哽住半晌,卻不忍言死,隻威脅道:“你敢對芍藥或者項大哥屍身不利,休怪小爺槍下無情。”
說著話,楊延朗瞥了一眼展燕,見她早將燕子鏢捏在手裡,顯然對這個不速之客也有所防備。
“楊小子,展丫頭,不得無理。”厲聲喝止二人的,居然是和他們同道而來的白震山白老爺子。
勝英奇見情況不對,急忙解釋道:“這是鬼手七爺,專門擅長救治溺水之人,是我特地請來為項大哥救治的。如今項大哥看上去已無生機,何不讓七爺試試?”
聽到這裡,楊延朗和展燕方才收起兵刃,之後,展燕又招呼芍藥幫忙去照顧李詩詩。
再看那老頭兒,卻見他在項人爾身旁觀察一陣之後,竟然伸出乾枯的一雙手來,硬生生地掰開了項人爾的嘴巴。
他朝項人爾嘴中望了一眼,竟將兩根長而細瘦的手指伸進項人爾喉嚨裡,一陣摳挖攪弄,不知在做些什麼。
楊延朗看著這般情景,自己的喉嚨也覺得一陣緊澀,隻疑那老人家對項大哥屍身不敬,正欲阻止,卻見那老頭兒已將手指拿了出來,帶出不少的水草淤泥。
待將喉嚨裡的汙物清理完,那老頭兒竟又騎坐在項人爾身上,將他上衣解開,露出結實堅硬的胸膛,隨後又對著他的胸膛一陣的撫摸按壓。
展燕雖是個未經世事的大姑娘,但見兩個男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如此露骨背倫之事,不由得臉上陣陣發燙。
不想那老家夥不僅毫不收斂,反而變本加厲,伏在項人爾身上,張開乾癟的嘴巴,露出一口黃牙,便要去親吻項人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