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無常,索命勾魂。
傳說,人之將死,便會看到無常。
芍藥便看到了。
陳忘、白震山、楊延朗三人進入桃源村後,展燕留守村口馬車,照看身體不適的芍藥。
不知怎的,芍藥的頭痛竟愈演愈烈,封存的記憶像是要衝破牢籠的桎梏,如暴躁的巨獸在腦海中橫衝直撞,撞得芍藥小小的腦袋劇痛無比。
她小小的身軀瑟縮在馬車一角,雙手抱著腦袋發抖。
眼見芍藥這般痛苦不堪的模樣,一旁照顧的展燕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團團亂轉,卻又無計可施。
可恨展燕不通醫術,隻能一邊乾著急,一邊盼著陳忘等人儘快回來,不料左等右等,時光流逝,幾人就是不見回來。
聽著芍藥痛苦的呻吟,展燕心中不忍,隻將小丫頭攬在懷中,用言語輕聲安慰著。
屋漏偏逢連夜雨。
展燕正在車內焦急萬分,忽又聽得車外栓在樹旁的駿馬“黑子”四蹄亂踏,不停嘶鳴,似乎十分焦躁。
展燕挑選的這匹大黑馬,是萬中無一的良駒,極富靈性,此刻突然間躁動不安,定是馬車外有什麼危險正在逼近。
這黑馬是在向展燕預警。
荒山野嶺,漆漆深夜,展燕不敢怠慢,安撫了芍藥幾句,隻叫她稍等一陣,自己去去便來,便立刻飛身跳下馬車,向四周環顧。
一看之下,果有異動。
隻見大道之上,有一黑一白兩個人影,各戴高帽,手持哨棒鐵索,正朝展燕挪步而來。
若是尋常人等,一眼便能認出,這黑暗中的二位,便是那勾魂索命的黑白無常。
大半夜遇無常二鬼,人們要麼撒腿便逃,要麼兩股戰戰,心有逃而腿軟不得逃。
展燕明顯不是尋常人。
她眼睜睜地看著那黑白無常步步緊逼,非但不退,反而急走兩步,迎了上去。
倒不是她不怕那陰曹地府的勾魂使者,而是她受中原文化熏陶太少,壓根兒就不認識什麼黑白無常。
待走的近些,借月光識得二位無常鬼的麵目,展燕咦了一聲,心道:“這不是桃源驛站見過的賽閻羅赫威手下二將謝無安和範有咎嘛!這二人用白粉鍋灰塗了麵目,又不知從哪弄來頂高帽子戴在各自頭上,深更半夜晃悠悠,倒是唬人的很。”
既認出來人,便欲試探一番,看對方有無敵意,來此為何。
畢竟在驛站之中,滅雲團一夥人既未認出陳忘,又未與他們衝突,萬一隻是路過,貿然動手,豈不憑空樹敵?
再者說,芍藥此刻正痛苦萬分,急需要照顧,展燕又是單槍匹馬,打將起來,於己不利。
想到以上種種,展燕便先禮後兵,抱拳開口道:“二位止步,深夜來此,意欲何為?”
不料那謝、範二人隻是慢慢挪步,繼續向前行走著,既不作答,又不攻擊,倒叫展燕有些不知所措。
“再向前走,休怪本姑娘不客氣了。”展燕大喝一聲,燕子鏢捏在手中。
麵對恐嚇,謝、範二人卻毫無反應,如泥胎木偶,繼續前行。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展燕當機立斷,隻將手腕一抖,兩枚燕子鏢接連射出,正中謝、範二人胸口。
展燕本以為如此便能阻止二人,正想打完收工,不料那二人竟似無知無覺的行屍,仍然重複著先前機械的步伐。
燕子鏢,竟沒有用。
這下子,就連展燕這等天不怕地不怕的奇女子,都覺得心中一冷,遍體生寒。
可芍藥就在身後的馬車之上,展燕如何能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