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的秋日裡,隨著幾場秋雨之後,就在朝廷徹底為嶽飛平反,於西湖旁建立廟宇,大宋文武官員親自前來祭拜之後,終於迎來豔陽日。
此後的時日,臨安的街頭巷尾都在樂此不疲的談論著朝廷收複山東兩路,未來勢必會完成收複失地,恢複中原的夙願。
空氣中帶著幾分乾燥的暖意,韓牧踏著青石鋪就的宮道,兩側朱牆高聳,琉璃瓦在晨光中泛著柔和的光澤,他身著紫袍道袍,步履輕盈如踏雲而行。
今日入宮有兩件事,一是趙擴親自派內侍傳他入宮兩道,二是他即將前往四川解決吳曦反叛的事,特地前來給趙擴做一個告彆。
轉過一道雕花回廊,前方忽見一名宮女手捧錦盒匆匆而來,那宮女約莫十五六歲出頭,眉目清秀,見到韓牧後立即停下腳步,恭敬地行了一禮。
“奴婢見過小真人。”宮女聲音輕柔,眼中卻閃爍著異樣的光彩。
韓牧略一頷首,他印象裡,好像並不認識這個和他打招呼的宮女,正欲繼續前行,卻聽那宮女又道:“小真人不記得奴婢了麼?奴婢是服侍皇後娘娘的翠荷。”
韓牧駐足,仔細打量眼前女子,他確實沒什麼印象,但聽她提及皇後,腦海中便浮現出那位溫婉端莊的韓飛蕊來。
一年半前,皇後韓飛蕊因為楊貴妃和史彌遠密謀亂證奪權一事中,被妖道楊金水下了毒藥,導致韓飛蕊被打入冷宮,正是韓牧出手相救。
“原來是皇後身邊的宮女,不知,皇後娘娘身體可大好了?”韓牧微微點頭問道。
翠荷眼中閃過一絲感激:“托小真人的福,娘娘早已痊愈,娘娘常說,若非小真人出手相助,她恐怕早已……”話到此處,她聲音微顫,似有哽咽。
韓牧擺手道:“舉手之勞罷了,不必掛懷。”
他注意到翠荷神色中藏著一抹難以掩飾的哀傷,正欲詢問,卻見翠荷已低下頭去,匆匆告退,韓牧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心中升起一絲疑惑。
繼續前行,轉過幾道宮門,便到了趙擴靜修的清虛宮。
宮門外,兩名內侍正低聲交談,見韓牧走近,立即噤聲行禮。
“......自從官家宣布靜修入道,已有一年半未見後宮諸位娘娘了。"韓牧耳力極佳,他們低聲言語也被韓牧聽得一清二楚。
“可不是,上月皇後娘娘親自前來問安,官家竟命人緊閉宮門……今日,皇後又派貼身宮女前來,可依舊被擋在門外……看來,官家真的徹底斷情絕欲。”
“哎喲,隻是苦了皇後和一眾後宮嬪妃,年紀輕輕的,就要守活寡……怕是,早就寂寞難耐了吧……嘻嘻。”
韓牧走到兩人身前,輕咳一聲,兩名內侍頓時麵色煞白,跪伏在地不敢抬頭。
他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心中卻暗自搖頭,大宋官家趙擴自那場大病後,性情大變,竟真能做到不近女色,想到韓飛蕊那傾國傾城的容貌,韓牧也不得不佩服皇帝的定力。
清虛宮內檀香繚繞,趙擴盤坐於蒲團之上,身著素色道袍,頭頂玉冠已換成了樸素的道巾。
趙擴本來身體孱弱,韓牧記得第一次見他時,他麵色蒼白,眼窩深陷,不過,這一年的靜心修道後,加上韓牧親自教授他修煉內力心法,如今的趙擴,氣色紅潤,雙目炯炯有神,看著是比從前精神多了。
“老師,你來了。”趙擴起身,卻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官家有詔,貧道豈敢不來!”
“老師,朕昨夜參悟《黃庭經》,忽有所得,正要向老師請教。”
韓牧行了一禮,在趙擴對麵坐下,案幾上攤開著幾本古籍,墨跡未乾的宣紙上密密麻麻記滿了心得。韓牧掃了一眼,發現趙擴這人還真是靜的下心來研究這些道家經典理論,不禁暗自皺眉。
“官家,武學之道上講究循序漸進,厚積薄發,隻要官家每日堅持,定然會日有增益,至於這些道家理論,恐怕貧道也不及官家你涉獵之多了。”韓牧對著趙擴開口道。
趙擴聞言也點了點頭道:“老師所言極是,朕自從靜修以來,每日清心寡欲,時常牢記老師的教誨,切勿動一切奢念欲望,近日來,朕越發的感覺體內真氣流轉順暢,就連往日舊疾都好了大半。”
言罷,韓牧指尖觸及趙擴脈搏,心中也是暗暗一驚,趙擴體內的真氣確實比此前渾厚許多,想來也是全真心法厚積薄發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