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著蒙古式樣的袍服,但麵容輪廓和眼神中,還保留著江南水鄉的柔婉痕跡。這位因為戰亂和追殺流落至草原的漢人婦人,歲月和草原的風沙早已磨平了她最初的驚恐與不安,讓她逐漸融入了這片土地。
此刻,她正望著不遠處一群放風箏的十歲左右的少年。風箏是用羊皮和細木枝簡單紮成的,在草原的風中飛得有些顛簸,卻引得少年們歡呼雀躍。
婦人的目光,溫柔地鎖定在其中一個個子稍高、身形略顯憨厚的少年身上。看著那少年因為風箏飛高而興奮得手舞足蹈的樣子,婦人的嘴角不自覺地向上彎起,露出一個欣慰而滿足的笑容。
整個蒙古王庭,都沉浸在這種看似固若金湯的安寧之中。炊煙嫋嫋,人畜興旺,仿佛戰爭是遙遠西方的事情,與這片祥和的樂土無關。人們按照千百年來的節奏生活著,等待著。
然而,草原的平靜,從來都是風暴來臨前的假象。
就在這片恬靜生活的北方五十裡外,北部平原與天際相接的地方,一絲不和諧的震動,開始透過地麵隱隱傳來。
起初,像是遠方悶雷滾動,又像是成千上萬隻戰鼓在極遠處同時擂響。這震動越來越清晰,逐漸演變成沉悶而密集的馬蹄踏地之聲,如同潮水拍岸,由遠及近,帶著一種毀滅性的節奏感。
緊接著,在地勢較高的山巒線上,一隊騎兵的身影突兀地出現。
他們像是從地獄裂縫中鑽出的幽靈,隨後,是第二隊,第三隊……眨眼之間,整條山巒線上,插滿了密密麻麻、顏色各異、圖案猙獰的旌旗。
這些旗幟,與王庭上空飄揚的、繡著蒼狼標識的鐵木真王旗截然不同,充滿了野性與侵略的氣息。
山峰之後,是如同蝗蟲過境般、數以萬計看不到儘頭的騎兵洪流。
他們策馬而立,盔甲和兵刃反射著冷冽的寒光,人馬呼出的白氣彙聚成一片低垂的雲霧,籠罩在山頭,肅殺之氣直衝雲霄。
這正是由不欲魯汗和三姓蔑兒乞部大汗脫脫率領的聯軍!他們趁著鐵木真主力遠征西夏,王庭空虛之際,集結了十萬大軍,意圖一舉端掉鐵木真的老巢,報往日之仇,並瓜分這片豐美的草原和其上的所有財富。
領頭的兩位首領,不欲魯汗乃蠻部首領)和脫脫,並肩而立。不欲魯汗眼神陰鷙,望著山下那片毫無防備的白色營帳群,臉上流露出難以抑製的貪婪與激動。
脫脫,這位曾與鐵木真有著奪妻之恨的蔑兒乞首領,更是雙目赤紅,複仇的火焰幾乎要噴薄而出。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野心和殘忍。他們早已約定,攻破王庭,誅殺鐵木真留在此處的家眷和部眾後,共分蒙古高原的廣袤土地和屬民。
“哈哈哈哈,前麵就是鐵木真的王庭大帳了,勇士們聽令,給我進攻!”不欲魯汗揮刀向前,嘶啞的吼聲在風中傳開。
“殺光蒙古人!搶光他們的財物和女人!”脫脫的聲音更加暴戾。
隨著號角長鳴,衝殺的號令如同瘟疫般傳遍全軍。
十萬聯軍騎兵,如同決堤的洪水,又如同張開巨網的惡魔,發出震天動地的呐喊,從山巒上傾瀉而下,朝著看似毫無還手之力的蒙古王庭席卷而去。
無數鐵蹄踐踏著枯草,揚起的塵土遮天蔽日,戰爭的陰雲瞬間籠罩了這片祥和之地。
聯軍如同燎原的野火,迅速蔓延過草原。沿途那些零散的、負責外圍警戒的小型蒙古營帳首當其衝。
一些機警的蒙古哨兵發現了這遮天蔽日的敵軍,臉色劇變,毫不猶豫地調轉馬頭,拚命鞭打坐騎,像離弦之箭般朝著王庭中心方向疾馳,他們要將敵軍入侵的噩耗以最快的速度傳遞回去。
而對於那些來不及撤退或者根本無力抵抗的小部落營帳,聯軍的騎兵們沒有絲毫憐憫。
他們衝入營區,見人就砍,無論老幼;搶奪一切看得見的財物,焚燒氈帳。慘叫聲、哭喊聲、狂笑聲、兵刃碰撞聲瞬間取代了之前的寧靜,鮮血開始染紅枯黃的草地。
王庭核心區域,警訊如同烽火般迅速傳遞。混亂並未持續太久,蒙古部族高效的軍事組織能力在危機時刻顯現出來。
留守王庭的大將迅速集結起留守的五萬勇士。雖然蒙古大汗鐵木真帶走了最精銳的三萬怯薛軍,但這五萬留守的戰士,同樣是自幼在馬背上長大,經曆過戰火洗禮的剽悍之士。
他們迅速披甲執銳,翻身上馬,在王庭外圍十裡處的一片開闊地帶,列成了迎戰的陣型。沒有驚慌,沒有混亂,隻有冰冷的眼神和壓抑的殺氣。他們深知,身後就是自己的家園、妻兒老小,退無可退!
轉眼之間,不欲魯汗和脫脫的聯軍主力已經殺到眼前。看到嚴陣以待的蒙古守軍,聯軍首領們略微有些意外,但仗著絕對的人數優勢,他們並未將這支“留守部隊”放在眼裡。
“衝散他們!直取王帳!”脫脫揮舞著彎刀,厲聲喝道。
頓時,十萬聯軍騎兵發起了狂暴的衝鋒,如同驚濤駭浪,撲向蒙古守軍看似單薄的防線。
然而,他們很快就為自己的輕敵付出了代價。蒙古守軍雖然人數處於劣勢,但戰術極其嫻熟。
他們並不與敵人硬碰硬地正麵衝撞,而是利用出色的騎射技巧,在運動中殲敵。
隻見蒙古騎兵分為數隊,交替上前,在疾馳中回身射箭,箭矢如同飛蝗,精準地射入聯軍騎兵的咽喉、麵門。
他們的戰馬更加靈活,速度更快,往往能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聯軍的衝擊,同時給予致命一擊。
戰場上,人仰馬翻,慘叫聲不絕於耳。蒙古勇士們展現出了驚人的戰鬥素養,往往一名勇士能牽製甚至擊殺兩三名敵軍。
他們用血肉之軀,頑強地抵擋著潮水般的進攻,戰線雖然在被緩慢壓縮,但並未崩潰,反而像一塊堅韌的磐石,死死釘在原地,消耗著聯軍的銳氣和兵力。
就在兩軍在前線陷入激烈混戰,不欲魯汗和脫脫焦躁不已,不斷投入預備隊,試圖一舉碾碎蒙古守軍防線之時,誰也沒有注意到,在戰場側後方約十裡外的草原地平線上,一道低沉的、卻更加令人心悸的悶雷聲正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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