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香不烈,卻鑽骨,像無數根細針,悄無聲息地刺入人的肺腑。
香味的源頭!就在銅鏡照著的對麵!
那裡豎著一座兩人高的鎏金佛龕,龕內是一具穿著絳紅僧袍的遺體,和若乾長明酥油燈。
遺體被某種混合香料浸泡處理過,藏紅花的紅滲入皮膚,雪蓮花的白凝在肌理,酥油的潤護著輪廓,讓這具遺體看起來栩栩如生。
他應該是盤膝而坐的,像生前修行時一樣,脊梁挺得筆直,指尖結著不變的法印。
沒有腐朽的氣息,沒有死亡的冰冷。
這一層的空氣,因為這縷香味而變得溫潤,連磚石的寒意都淡了幾分。
葵青的刀!索命的劍!忽然先後出鞘!
除了這些死物之外,他們已經看到另外一個活人!
能長期待在這樣一個地方的人,絕對不簡單。
所有人都覺得對方應該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最少也應該白發蒼蒼,胡子一大把。
但是,對麵站著的,是一個青年。
隻是一個青年。
青年穿一身粗布麻衣,針腳歪歪扭扭,袖口和褲腳都磨出毛邊,膝蓋處打了塊補丁,青灰色的布塊和原本的灰布看著格外顯眼。
他身形偏瘦,肩背卻挺得很直,像株在田埂上迎著風長大的高粱。
頭發用布條隨便束在腦後,幾縷碎發垂在額前。
臉頰削瘦,顴骨微微凸起,下巴上冒出些青黑的胡茬,看著有些潦草,卻掩不住那雙眼睛,像山澗裡剛舀上來的水,此刻映著刀光劍影。
他隻是站在那裡,眼神淡漠,手裡什麼兵器都沒有。
雖然如此,葵青和索命都能感覺到,對方身上的詭異氣場。
風掀起他的衣擺,能看見後腰彆著個舊布包,邊角磨得發黑,不知裝著乾糧還是彆的什麼東西。
老喇嘛對著佛龕裡的遺體,雙手虔誠的舉過頭頂,深深一拜。
額頭觸地時,僧衣掃過地麵。
微塵揚起,在塔頂漏下的光柱裡翻滾,像無數細小的魂魄。
片刻後,他起身,對葵青說。
“彆亂來,他就是這裡的守衛。”
“隻要不破壞,不拿走東西,他不會管你們。”
葵青的刀還在手裡。
刀很亮。
刀尖微微顫著,不是怕,是急。
他真的很好奇,很想試試這個青年的身手,可一時半會卻又找不到對方的破綻。
索命的劍也沒回鞘。
劍很靜。
他盯著那青年腰後的布袋,眼神比劍刃還冷。
老喇嘛沒再看他們,他指了指佛龕前的一處杯口大的圓形印記。
那圓印當然是被圓形的東西壓出來的,看灰塵的痕跡,顯然已經有些年頭了。
老喇嘛對吳小姐說。
“你要的東西,很早之前,就不在這裡了。”
吳小姐的目光落在佛龕前圓形凹痕上。
沒人說話。
佛龕前的經幡動了動,是塊褪色的紅布,邊角卷得像朵花。
刀和劍,還在等。
刀在等一個破綻。
劍在等一聲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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