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命隻知道,他隻要活著,就要負責吳小姐的安全,至於吳小姐要找什麼,要做什麼,誰也不知道。
措仁達瓦是個小村,村裡有廟,廟也不大。
本地人叫它,措仁拉康。
拉康,就是神廟。
風雪刮過村口的湖,刮過矮牆,刮進措仁拉康的門縫裡。
廟門是鬆木板的,黑得發烏,上麵釘著的鐵皮早就鏽透了,像塊爛瘡。
吳小姐推門的時候,手指先碰到木板的裂縫,涼的,硬的,像摸到了骨頭。
門軸吱呀聲音鑽出來,被風卷進院子
院子比想象中更小。
石板鋪的地,縫裡的草黃了,斷了半截,剩下的茬子支棱著,像沒拔乾淨的刺。
東邊牆根有個轉經筒,銅皮磨得發亮,露出底下的黑,上頭的六字真言,被摸得快平了。
轉經筒旁邊,堆著一排乾柴。
牆是土夯的,高不過人頭,牆頭的草被風吹得往一邊倒,像梳不齊的頭發。
這座所謂的神廟隻有一個院子,院子裡沒人轉經,沒人上香。
冷清清的院子卻有聲音傳來。
“誰啊!”
顯然,有人被吳小姐等人推門而入的聲音驚動。
院子裡隻有一個人,是個喇嘛。
喇嘛絳紅僧袍在雪地裡像塊燒紅的炭,他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手裡抱著一捆柴。
門外有影子,三個,隻有三個,小沙彌把他們帶到措仁達瓦時,就回強巴白瑪林去了。
三個人的影子被殘陽釘在地上。
風停了,很安靜,靜得能聽見雪在簷角融化的聲音。
一滴,又一滴。
吳小姐站在影子最前麵,臉很白,手很冷,握著馬鞭。
她開口,說
“找人,丹增嘉措。”
喇嘛看了看吳小姐,又看了看吳小姐身後的兩個人身上。
老喇嘛能感覺到,那兩個人很危險,但他並不怕,他哦了一聲,說。
“哦,進來吧,他在吃飯。”
門是虛掩的,木紋裡嵌著經年的雪塵,推開時,門軸一聲呻吟,像是誰在寒風裡抽了口冷氣。
冷風裹著雪沫子從門縫鑽進來,剛觸到屋裡的熱氣,就凝成了細碎的水珠,沾在吳小姐的睫毛上。
她抬手抹了一把,指尖觸到的不是雪,是自己微涼的皮膚,不知何時,手心已經沁出了薄汗。
屋裡的氣味比門外想象的更濃。糌粑的麥香混著酥油茶的醇厚,還帶著點炭火的焦味。
光線很暗,隻有一盞銅燈放在桌上,燈芯爆出細碎的火星。
喇嘛走在最前,絳紅色的僧袍拖過地麵,將手裡的柴火放在角落。
吳小姐跟著往裡走,靴底踩在夯實的泥地上,沾了點融化的雪水,每一步都帶著黏滯聲。
葵青的呼吸突然頓了一下,視線越過喇嘛的肩膀,落在桌邊那個人身上。
桌邊的人正對著門,穿著件洗得發白的僧袍,領口磨出了毛邊,露出一截脖頸。
他正低頭用木勺舀著碗裡的酥油茶,動作很慢,勺沿碰到碗壁,死寂的屋裡,竟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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