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的臉更白,他怕了,人一怕,就容易說實話。
“我……我真是和尚,沒騙你們。”
他咽了口唾沫,喉結動得很明顯。
“我跟著你們……隻是好奇。”
“玄陰觀已經蕭條了很多年,最近……來了很多人。”
“我以為你們是一夥的,在觀裡密謀……所以才跟來看看。”
他說的“你們”當然是百中影那幫人。
“沒想到……沒想到你們打起來了,我嚇壞了,就跑……跑到這裡,又遇到了你們。”
索命看著和尚,忽然想起一句話,好奇害死貓。
有時候,好奇是很致命的。
和尚的冷汗,還在流,流進眼裡,澀得發疼。
但他不敢擦。
他知道,現在他的命,不在自己手裡,在對方半寸劍鋒上。
索命總是能更快抓住重點,他問。
“陸陸續續?你是說,跟我們打起來那幫人,比我們還早就到了玄陰觀?”
和尚點頭,說。
“是啊,你們去之前的好幾天,那幫人就在那裡了,我還以為你們是一起的。”
表哥很生氣,他說。
“看吧!我就說那個莫岐黃不靠譜,他明知道百中影的人聚集在玄陰觀,他還讓我們來!”
“他分明就是想讓我們羊入虎口!想讓我們死!”
“回去我就砍死他!”
公子的劍鋒又往下壓力了三分,逼問和尚。
“就算我們去玄陰觀,好像也跟你沒關係,你還知道什麼,都說出來。”
和尚的臉擠成了一團,一臉躊躇,過了片刻,他才囁嚅著開口,決定說出來。
“我也不知道你們是乾什麼的。看你們都往玄陰觀紮堆……還以為……以為你們要重建玄陰觀,跟我們搶生意。”
搶生意?
這三個字說出口,鐵三角的眼神,都變了變。
和尚是和尚,和尚的生意,就是香火。
有些事,聽起來荒唐,細想卻更讓人心裡發毛。
本該無欲無求的僧人,現在義正言辭的說搶生意。
這三個字從和尚嘴裡說出來,荒唐,又刺耳。
和尚該念經,該敲木魚,該對著香火合十,該普度眾生。
不是算計誰搶了誰的香客,誰斷了誰的生意。
公子的劍收了起來,他覺得可笑,又覺得笑不出來。
這世道,還有什麼是乾淨的?簡直悲哀。
公子的劍,歸鞘,一聲輕響,如歎息。
索命的劍,卻亮了,孤鶩劍出鞘,劍光比霧冷,比人心寒,他問。
“我聽說,以前玄陰觀香火也很旺,後來卻落寞了,是不是也跟你們有關係。”
和尚的眼睛,死死盯著那柄劍,劍上的光,映得他瞳孔發顫。
他咽了口唾沫,喉結滾動的聲音,在霧裡格外清晰,他說。
“那……那個跟我沒關係啊,是我們方丈……是他乾的事,是他一直在撒播玄陰觀的謠言……”
謠言。
兩個字,輕飄飄的,卻能斷了一座百年道觀的生路。
一個本該念經的人,卻用謠言當武器,豈不比百中影等人的刀炮,更陰,更毒。
索命忽然想起一句話。
“佛堂裡的清香,有時候比江湖的血更腥,因為血看得見,香裡的算計,看不見。”
和尚還在抖,他說的是實話,但這樣的實話讓人發冷。
索命的手動了,孤鶩劍的光,在霧裡閃了閃,和尚就倒了下去,倒在血泊裡。
喜歡追風樓請大家收藏:()追風樓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