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令人牙酸的破裂聲猛然炸響!根本不是開鎖,而是那扇本就腐朽不堪的後門,被一股難以想象的巨力從外麵硬生生地撕裂、撞碎!
木屑紛飛!陰冷潮濕、帶著窄巷特有腐臭味的夜風猛地灌入通道!
慘白的戲服身影如同沒有重量的鬼魅,隨著破碎的門板碎屑,輕飄飄地“滑”了進來!寬大的袖子無風自動,那張光滑如瓷的假麵在昏暗中泛著滲人的白光!一股濃烈的、混雜著劣質脂粉和某種難以言喻的、如同陳年墓穴中屍布般的腐朽氣味撲麵而來!
林琛在門破的瞬間就動了!他沒有任何猶豫,身體如同緊繃的弓弦驟然釋放,腳下發力,忍著右臂的劇痛,整個人合身朝著那剛侵入的白色身影猛撲過去!手中的短刀劃出一道淩厲的寒光,直刺對方咽喉——那是這張詭異“假麵”下唯一可能存在的要害!
“叮!”
一聲清脆得如同金鐵交擊的聲響!
林琛的瞳孔瞬間放大!他灌注了全身力氣的致命一刀,刺中的不是柔軟的咽喉,而是對方不知何時抬起、擋在喉前的寬大袖口!袖袍之下,根本不是血肉之軀!觸感堅硬、冰冷、滑膩,仿佛是某種堅硬的玉石或精鐵!巨大的反震力震得他虎口發麻,短刀幾乎脫手!一股陰寒刺骨的氣息順著刀身瞬間侵入他的手臂,右臂的傷口處仿佛被無數冰針刺入,劇痛混合著刺骨的寒意讓他悶哼一聲!
畫皮伶人的身體隻是微微一晃。那張慘白的假麵上,詭異的笑容紋絲不動,仿佛在無聲地嘲弄著林琛的徒勞。寬大的袖子如同活物般猛地一拂!
一股陰柔卻沛然莫禦的巨力傳來!林琛感覺自己像是被一堵高速移動的冰牆狠狠撞中!胸口一陣窒息般的劇痛,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後倒飛出去,“砰”地一聲重重撞在通道儘頭的土牆上!喉頭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眼前金星亂冒!
“林大哥!”躲在屏風後的楚瑤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
畫皮伶人似乎對撞飛的林琛失去了興趣。他那雙空洞無神的畫眼,如同精準的探針,瞬間鎖定了後堂深處——蜷縮在牆角陰影裡的夏九璃!那股濃鬱得化不開的、來自千年豔屍本體的精純死氣和破碎魂魄的誘人“芬芳”,對他或者說對他背後的主人)而言,如同黑夜中最耀眼的燈塔!
慘白的身影無視了掙紮著想要爬起的林琛,無視了瑟瑟發抖的楚瑤,甚至無視了屏風後那瀕死的雲詩韻。他如同一道貼著地麵滑行的白色幽靈,寬大的戲服下擺幾乎沒有起伏,速度快得隻在昏暗的光線下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直撲夏九璃!
陰冷刺骨的死亡氣息如同實質的潮水,瞬間將蜷縮在牆角的夏九璃淹沒!那股氣息,帶著強烈的“剝離”和“掠奪”的意誌,比白虎寨石妖的凶戾更加直接,比青龍閣銅錢僵屍的死氣更加精純!它如同一把冰冷的錐子,狠狠刺向夏九璃那層自我保護的、死寂的“繭”!
“呃……”一聲極其輕微、仿佛從靈魂最深處擠出來的、帶著無儘痛苦和茫然的呻吟,從夏九璃的喉嚨裡溢出。
就在畫皮伶人那覆蓋著慘白“畫皮”、帶著冰冷滑膩觸感的手即將觸碰到她暗紅發絲的瞬間——
夏九璃一直空洞茫然、如同蒙塵玻璃珠般的雙眼,驟然睜大!
那雙睜大的眼眸,瞳孔深處不再是茫然和空洞。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純粹到極致的、源於古老屍骸本能的、對“掠奪者”的森然暴戾!如同沉睡的火山被強行驚醒,熔岩在死寂的地殼下轟然沸騰!
“滾——!”
一聲嘶啞、乾澀、完全不似人聲的尖嘯從夏九璃喉嚨裡爆發出來!那聲音仿佛千百片生鏽的鐵片在摩擦,帶著穿透靈魂的怨毒和冰冷!
與此同時,一股肉眼可見的、濃鬱粘稠如墨汁般的黑色屍氣,如同炸開的毒瘴,猛地從她蜷縮的身體裡噴薄而出!瞬間充斥了她身周數尺的空間!
畫皮伶人那勢在必得的一抓,猛地撞入了這片突然爆發的濃稠屍氣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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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嗤嗤——!”
一陣令人牙酸的、仿佛強酸腐蝕金屬的刺耳聲響驟然響起!
畫皮伶人慘白戲服的袖口,那觸碰到屍氣的部分,瞬間如同被投入濃硫酸的絲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消融、碳化!他那張光滑如瓷、帶著詭異微笑的假麵上,也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如同蛛網般的裂紋!裂紋中,隱隱透出下麵更加慘淡的、非人的底色!
他那空洞的“畫眼”裡,第一次流露出了一絲擬人化的驚愕和……忌憚?似乎完全沒料到這看似失去靈魂的軀殼,竟能爆發出如此恐怖的反擊!
然而,這屍氣的爆發似乎耗儘了夏九璃強行凝聚的最後一點力量。她眼中的暴戾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重新被更深沉的茫然和空洞覆蓋。身體劇烈地搖晃了一下,那濃鬱的黑色屍氣也如同無根之萍,開始急速消散。她整個人軟軟地向前倒去,暗紅的長發披散下來,再次遮住了她的臉。
“機會!”
林琛強忍著胸口的劇痛和右臂刺骨的寒意,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他看到了畫皮伶人那一瞬間的遲滯!看到了那被屍氣腐蝕的袖口和臉上細微的裂痕!
沒有武器?那就用拳頭!用牙齒!用這具殘破身體裡最後一點燃燒的憤怒!
他怒吼一聲,如同受傷的野獸,完全不顧右臂的傷口在剛才撞擊中再次撕裂滲血,也顧不上那侵入體內的陰寒氣息正瘋狂侵蝕他的經脈。他僅憑著一股悍不畏死的凶悍,再次朝著被屍氣阻滯了一瞬的畫皮伶人撲去!這一次,他的目標是對方那張出現裂痕的、詭異的假臉!
就在林琛的拳頭即將砸中那張慘白假麵的瞬間——
異變再生!
一道微弱卻無比清晰的青光,毫無征兆地從林琛懷中迸射而出!光芒的來源,赫然是他貼身藏著的、那個早已空空如也的——符咒保溫箱!
這光芒並不強烈,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能滌蕩汙穢的溫暖氣息!它瞬間驅散了通道內彌漫的陰寒和屍氣殘留的腐朽感!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青光仿佛具有某種奇異的吸引力!
一直蜷縮在屏風後、抱著青銅古鏡瑟瑟發抖的楚瑤,懷中的銅鏡竟在這青光照耀下,猛地發出一陣極其輕微的、如同蜂鳴般的震顫!
“嗡……”
鏡麵之上,原本映照著朱雀坊恐怖畫麵的景象瞬間模糊、扭曲!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極其詭異、卻又在刹那間吸引了畫皮伶人全部注意力的畫麵:
鏡中出現的,竟是一張……完美無瑕、傾國傾城的女子麵容!眉如遠黛,眼含秋水,膚若凝脂,唇似點朱!其美麗程度,遠超畫皮伶人臉上那張精心描繪的假麵,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鮮活的生命力和……一種深入骨髓的、讓所有追求完美“畫皮”的伶人無法抗拒的終極誘惑!
這張臉,在青光的映襯下,在古鏡神秘的鏡麵中,熠熠生輝,如同世間最珍貴的藝術品!
畫皮伶人那空洞的“畫眼”,在瞥見鏡中這張完美容顏的刹那,如同被最強烈的磁石吸引!他整個身體的動作出現了致命的、完全不合常理的凝滯!那張慘白假麵上細微的裂紋似乎都因為這極致的“美”的吸引而暫時停止了蔓延!一種無法形容的、混合著貪婪、癡迷和渴望的熾熱光芒雖然依舊空洞),第一次出現在他那非人的眼眸深處!
就是現在!
林琛的拳頭,裹挾著他所有的憤怒和力量,帶著呼嘯的風聲,結結實實地、毫無花哨地狠狠砸在了畫皮伶人那張因凝滯而毫無防備的、帶著細微裂痕的慘白假麵之上!
“哢嚓——!”
一聲清脆得如同琉璃破碎的巨響,在狹窄的通道內轟然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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