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徽坐在保姆車的後排,手指輕輕按壓著太陽穴。連續十八個小時的拍攝讓他眼前發昏,腎經穴位傳來隱隱刺痛。車窗外的天色已經暗沉,路燈一盞接一盞亮起來,在雨中暈開模糊的光圈。
"葉老師,您的藥。"助理小林遞過來保溫杯,裡麵是按照他的方子煎好的中藥,"溫度剛好。"
他道了聲謝,接過杯子時突然動作一頓。杯口飄出的氣味裡藏著一絲不和諧的甜膩——不是藥材本身的味道,更像是化學製劑的痕跡。
"今天誰經手的藥?"葉徽不動聲色地問。
小林眨了眨眼:"還是雲裳集團那邊送來的,和往常一樣。雲總特意囑咐要用他們實驗室的煎藥設備,說是更精準。"
葉徽的指尖在杯壁上輕輕敲擊。自從《南方雨巷》票房破五億後,林雲對他的態度發生了微妙轉變。不再是用完即棄的玩物,而是值得長期投資的"藝術品"。每周三次,雲裳集團的專車都會準時送來煎好的中藥,美其名曰"頂級醫療團隊定製"。
他假裝喝了一口,實則讓藥液僅僅沾濕嘴唇。舌根立刻傳來輕微的麻痹感,這不是他開的方子該有的反應。
"停車。"葉徽突然說。
司機老張從後視鏡裡看他:"葉老師,這兒不能停——"
"靠邊。"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就現在。"
車子猛地刹住,輪胎在濕漉漉的路麵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葉徽拉開車門衝進雨裡,身後傳來小林驚慌的呼喊。他拐進一條小巷,俯身在排水溝邊作嘔吐狀,實則將口中殘留的藥液吐在手帕上包好。
雨水順著他的發梢滴落,打濕了襯衫領口。葉徽靠在磚牆上緩了口氣,忽然注意到巷口閃過一道人影——黑色風衣,鴨舌帽壓得很低,手裡拿著什麼反光的東西。
不是狗仔。狗仔不會用這種專業級的微型攝像機。
葉徽裝作體力不支的樣子滑坐在地,眼睛卻緊盯著那道影子。當對方又靠近兩步時,他猛地彈起,一個箭步衝上前扣住那人的手腕。
"誰派你來的?"葉徽的聲音比雨水還冷。
風衣男子掙紮了一下,驚訝地發現這個看似病弱的明星手勁大得驚人。他剛要開口,葉徽已經從他口袋裡摸出一個小藥瓶,上麵全是英文標簽。
"甲基苯丙胺鹽酸鹽..."葉徽念出成分表,眼神驟然銳利,"雲姐讓你在我藥裡加這個?"
男子臉色變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葉徽冷笑一聲,突然扯開對方的衣領——鎖骨位置赫然紋著雲裳集團的ogo,周圍是一串數字編號。這是林雲身邊貼身保鏢的標誌。
"告訴她,"葉徽貼近對方耳朵,聲音輕得像在說情話,"民國二十七年上海灘的"藍丸"比這個純度高多了。"
保鏢瞳孔驟縮。民國二十七年?那可是一百年前...
趁對方愣神的功夫,葉徽已經奪過攝像機,取出存儲卡折斷。他轉身走向巷子深處,背影在雨中顯得格外孤絕。
"葉老師!"小林撐著傘追過來,"您沒事吧?導演組打電話催了..."
葉徽擺擺手:"今天不拍了,送我去個地方。"
半小時後,他站在城南一家不起眼的中藥鋪前。鋪麵很小,招牌上的漆已經剝落,但門楣上掛著的銅鈴卻擦得鋥亮。葉徽抬手撥了一下鈴鐺,三長兩短。
木門吱呀一聲打開,探出一張布滿皺紋的臉。
"這麼晚來抓藥?"老中醫眯起眼睛,待看清來人後突然挺直了腰,"是您啊。"
葉徽微微頷首。這位姓周的老中醫是他在現代遇到的少數幾個真懂行的人,當初就是在他這裡買到的針灸銅人。
"幫我驗個東西。"葉徽遞出手帕,"看看裡麵摻了什麼。"
周老展開手帕,湊近聞了聞,臉色立刻變了。他轉身從櫃子裡取出一套古樸的銀針,蘸了些藥液後在燭火上烤。針尖漸漸泛起詭異的藍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