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祥被這突如其來的寒意激得渾身一顫,迷迷糊糊睜開雙眼。
他眼皮發沉,望著周圍攢動的人影,眼神裡還裹著未散的醉意與茫然。
直到視線落在正前方——王稟立在那裡,一臉怒容的盯著他,他這才猛地眨了眨眼,認出人來。
“王……王將軍?”
劉祥喉頭動了動,心裡“咯噔”一聲,後頸的冷汗順著衣領往下淌,方才還翻湧的酒意,竟被這股驚懼衝散了大半。
他強撐著站起身來,腳步踉蹌,險些又摔倒在地。
好不容易站穩,衝著王稟抱了抱拳,帶著幾分醉意,含糊地說道:
“王……王將軍……您、您這是……大半夜的……不、不睡覺……跑、跑這兒來乾嘛呀?”
他眯著眼盯了王稟片刻,忽然嘿嘿笑起來,手往空中亂揮:
“莫……莫不是聽說……本指揮使今日高升……特……特意來恭賀的?”
“哎——呀!”
他拍了下大腿,差點又栽倒,“王將軍,您……您這就見外了!
還……還這麼客氣……來……來,咱……咱們接著喝!”
說著就想去扯王稟的袖子,眼風掃過地上癱著的人,又咂咂嘴:
“您……您瞧這幾個混蛋……酒……酒量忒差!
才……才喝了兩壇……就……就癱成爛泥了……您……您可彆……彆見怪啊……”
王稟冷哼一聲,指著劉祥怒罵道:
“喝了點酒?
哼!你真以為仗著慕容相公給你撐腰,就可以將本將的軍令視作無物,肆意踐踏嗎?
軍中嚴禁飲酒,這鐵打的規矩,你不知道?
睜開你的狗眼好好瞧瞧,你這軍營如今成了什麼鬼樣子!
明、暗哨不見蹤影,巡邏一事更是形同虛設,全然一副烏合之眾的亂象!
簡直就是個土匪窩。
若此時敵軍來襲,你拿什麼去抵擋?
你這是在把將士們的命往火坑裡推,把整個戰事當你肆意胡為的兒戲!”
王稟還沒來得及開口,劉祥已撓了撓後腦勺,臉上掛著幾分渾不在意的笑,舌頭轉了幾圈,嘟囔:
“王……王將軍呐,您……您這就……就小題……題大做啦。”
他晃了晃腦袋,酒氣順著話噴出來:
“這……這清風山的賊人,我……我可比您熟……熟多咯。
就……就說今兒個,那……那杜慧娘……娘,那娘們,眼睜睜瞅著咱……咱們連下兩關,她……她不縮在窩裡發抖,哪……哪還敢來偷……偷襲?”
說著往地上癱著的人踢了踢腳,又道:
“再……再說嘞,咱……咱弟兄們白天拚……拚死拚活拿關隘,一個個累……累得像條狗,現……現在放鬆放鬆,那……那不是應當的嘛?”
“您……您王將軍前……前兩日不還說,咱……咱們是土匪嘛?”
他忽然咧開嘴笑,唾沫星子飛了些,“嘿,您說,哪……哪有土匪打了勝仗,不……不樂嗬樂嗬的?”
話音剛落,他忽然壓低聲音,眼神發飄地往旁邊瞟:
“哎,要……要是這時候能……能有個娘們來暖……暖暖被窩,那……那才叫美……
嗬嗬,若……若是杜慧娘……那……那大肚娘們,來…………來了,我……我就當……當爹了”
話沒說完,他打了個酒嗝,身子晃了晃,差點順著桌沿滑下去。
王稟氣的渾身顫抖,手指著劉祥,嘴唇哆嗦著:
“你……你竟然還敢狡辯!
來人呐,依照軍規,軍中醉酒該當何罪?
給本將按照軍法處置!”
劉祥聽聞“軍法處置”這四個字,心裡“咯噔”一響,酒意一下全消,心中不禁有些發慌,但他仍強裝鎮定,瞬間像換了個人似的:
“王……王將軍,您彆……彆動不動,就……就拿軍法……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