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慧娘眼眶泛紅,望著三十人漸行漸遠的背影,嘴唇輕顫,喃喃低語道:
“我和兄弟們在這兒等著你們,你們一定要活著回來。”
直至一行人的背影在視線中幾近模糊,她才緩緩收回目光。
隨即又神色堅定的對身後的親衛下令道:
“待會兒,隻要第二道關隘火光亮起時,你們即刻帶隊殺過去,這一次務必要‘趁他病,要他命’!”
親衛忙不迭點頭應道:
“小姐儘管放心,兄弟們早就準備妥當,就等您一聲令下,就可以去找找這群狗官兵的晦氣!”
話落,親衛臉色微微有些遲疑,看著身懷六甲的杜慧娘,囁嚅道:
“小姐,火攻這計策固然精妙,隻是那第二道關隘,經此一燒,怕是以後就隻剩一片焦土廢墟了。
還有那周邊的山林,火勢一起,恐怕也……”
杜慧娘微微蹙起秀眉,看了眼局促不安的親衛,隨後緩緩開口道:
“你是不是想說,我提前在第二道關隘的各個角落布滿油脂和易燃物,打算用火攻殲滅官軍,此舉有傷天和?”
未等親衛出聲回應,杜慧娘便下意識地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隆起的腹部,仿佛是在與腹中胎兒低語,又似在對親衛述說自己的無奈:
“咱們在這清風山上可曾礙著這官府了?
可如今他們大舉來犯,哥哥又至今生死未卜。
我若不狠狠給這些官兵一個慘痛的教訓,這山上的老弱婦孺還有活路嗎?
到那時,咱們的頭顱,恐怕都成了官兵邀功請賞的籌碼!”
突然,腹中的胎兒似乎感受到母親的激動,在腹中不停地扭動。
杜慧娘忍受著腹中胎兒的跳動,再次輕撫腹部,聲音雖輕,卻透著堅定:
“孩子,娘親也不願多造殺孽,可娘親若不這麼做,咱娘倆怕是……
隻盼今日娘親定下的計策,能讓官兵大敗而歸,讓咱們這山上的人都能平安無事。”
……
另一邊,王稟率領眾人巡視完營地後,徑直返回中軍大帳。
一想起劉祥方才那副狗仗人勢的醜惡嘴臉和說出口的狂妄話語,王稟即便平日裡常以儒將風範自詡,此刻心中也不禁湧起熊熊怒火。
他在帳中來回踱步,怒不可遏地思忖著:自己投身軍旅這些年來,南征北戰,曆經無數風雨,何曾遭遇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哼,降將終究是降將,本性難移!
竟這般不知廉恥,到底是山賊出身,難登大雅之堂……”
王稟在大帳中又待了半個時辰,心中那股騰騰的怒氣,才總算漸漸平息了下來。
正當他準備寬衣解帶,稍作休息之時,驟然間,外麵傳來一陣急切的呼喊聲:
“不好啦,走水了,快,走水了……”
王稟聽聞,心中猛地一緊。
這數九寒天,到處冰天雪地的,怎麼會突然走水?
難道……
王稟不敢再多想,急忙跨步衝向大帳之外。
一出大帳,王稟便被眼前的景象驚住。
隻見整個大營之中濃煙滾滾,四處火光衝天,一條條張牙舞爪的火龍,肆意吞噬著周圍的一切。
劉祥那一營更是火光肆虐,熊熊烈焰幾乎要將整個營地吞沒,映紅了半邊夜空。
周圍營帳也紛紛燃起大火,火勢借著凜冽的寒風,以燎原之勢迅速蔓延開來。
軍營瞬間亂成了一鍋粥。
士卒們衣衫不整,神色驚恐,像沒頭的蒼蠅般四處奔逃。
一個滿臉驚恐的小兵,水桶都沒提穩,桶裡的水灑了一地,嘴裡大喊著:
“完了完了,這可怎麼辦啊!”
旁邊一個稍年長點的士卒一邊拉著他,一邊喊道:
“彆在這哭喪了,快去打水救火,晚了都得死在這兒!”
然而,火勢凶猛,提水的士卒剛靠近,就被熱浪逼得連連後退,有人大聲慘叫:
“這火太大了,咱們根本救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