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扛著那具殘破的軀殼,攥緊手中那塊帶著照片的冰冷金屬碎片,如同撲火的飛蛾,又像掙脫囚籠的隕石,朝著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縱身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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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風聲在耳邊瞬間變得淒厲!失重感如同冰冷的巨手攥緊心臟!彌漫的煙塵和蒸汽被急速下墜的身體狠狠撕開!平台邊緣的慘白月光,在他躍出的瞬間,最後一次照亮了他肩頭林秀蒼白如紙的側臉,和他那雙燃燒著瘋狂與某種奇異解脫的眼睛。
下方,是濃得化不開的黑暗,如同巨獸張開的口。
上方,是平台邊緣探出的無數鐵人殘骸猙獰的頭顱和狂亂閃爍的紅光,它們徒勞地伸著金屬臂爪,發出不甘的、刺耳的嘶鳴。
急速墜落!
冰冷的、混雜著濃重機油和鐵鏽味的空氣如同刀片般刮過臉頰。肩頭林秀殘軀的重量,此刻卻像一種詭異的錨,將他死死拉向黑暗的深處。那張被粗暴摳下、邊緣銳利、緊緊攥在手心的金屬碎片,照片上婦人的笑容和女孩的依戀在指縫間若隱若現,而那三個字——“給爸爸”——卻像燒紅的烙鐵,穿透了冰冷的金屬,狠狠地、持續不斷地燙灼著他緊握的掌心,一路燒進早已冰封的心臟深處!
二十年!
整整二十年!
他用冰冷的邏輯、絕對的控製、精確的數據,一層層澆築起的高牆,試圖埋葬那個陽光明媚的小院,埋葬那個紮著小辮叫他“爸爸”的女孩,埋葬所有屬於“人”的軟弱和牽絆。他成了“張工”,成了隻追求效率和結果的冰冷機器。他解剖過無數被源液汙染的軀體,記錄過無數扭曲畸變的生命數據,剝離過情感,剝離過記憶……他以為他早已剝離了那個會對著女兒照片微笑的“人”。
可這行稚拙的字跡,這張小小的照片,這聲消散在風中的“娘”,還有肩上這具被他親手推向深淵、又被他親手撈起的殘破軀殼……它們像一把把淬毒的鑿子,將他精心構築的冰牆鑿得千瘡百孔!
那些被刻意遺忘的畫麵,那些被他親手鎖進意識最底層抽屜的情感,此刻如同決堤的洪水,裹挾著尖銳的冰淩,瘋狂地衝撞出來!女兒遞過照片時羞澀又期待的眼神……妻子那個照片上的婦人)在簡陋廚房裡回頭對他溫柔的笑……小院裡那幾株搖曳的淡紫色小花……還有……他親手在冰冷的實驗承諾書上簽下的名字,為了所謂“更偉大的保障”……
“呃——!”喉嚨裡再次溢出壓抑的痛苦嘶聲,不是因為下墜的恐懼,而是心臟被記憶的碎片反複切割的劇痛。二十年鑄就的冰冷外殼,在這急速的墜落中片片剝落,露出下麵鮮血淋漓、從未真正愈合的舊傷。
黑暗越來越濃,仿佛有實質的觸感纏繞上來。下方深不見底,隻有呼嘯的風聲和越來越濃的鐵鏽腥氣。
就在這絕望的墜落中,就在他冰封的心臟被那照片和回憶灼燒得幾乎要爆裂的瞬間——
“嗡……”
一絲極其極其微弱、如同風中殘燭般的能量波動,毫無征兆地,從他肩頭那具沉寂的殘軀上傳來。
老張全身的肌肉猛地一僵!
那波動太微弱了,微弱到幾乎被下墜的風聲和自身劇烈的心跳掩蓋。但它確實存在!並非源液那種狂暴貪婪的脈動,而是一種……如同即將熄滅的炭火,在灰燼深處最後掙紮的、微弱的餘溫。
是心臟?還是……某種更深層的東西,在絕對的死寂和墜落中,被某種無法理解的力量,極其短暫地……喚醒了一瞬?
老張下意識地收緊手臂,將肩頭冰冷的殘軀攬得更緊了些,仿佛想用自己的體溫去捕捉那轉瞬即逝的微光。他布滿血絲的眼睛,穿透濃稠的黑暗,死死盯向下方無垠的深淵。
就在這時!
深淵的深處,那濃得如同墨汁的黑暗裡,毫無征兆地,亮起了兩點微弱的紅光。
緊接著,是四點、六點、十點……成百上千點!
密密麻麻,層層疊疊!
它們無聲無息地在黑暗中睜開,如同沉睡的億萬隻複眼,在深淵的幕布上緩緩點亮!冰冷、漠然、帶著一種非人的、純粹的觀察意味。紅光並不刺眼,卻連成一片幽暗的、緩緩流淌的光之河流,靜靜地懸浮在下方無垠的黑暗之中,冷漠地注視著上方急速墜落的兩人。
那景象,詭異得令人窒息!如同墜入一個巨大怪物的腹腔,被無數冰冷的眼睛審判!
老張的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
他攥著照片碎片的手,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哢吧”的輕響,指甲幾乎要嵌進那冰冷的金屬裡。那行“給爸爸”的字跡,仿佛變得更加滾燙。肩頭那微弱到幾乎無法感知的餘溫波動,與下方那冰冷、浩瀚、無窮無儘的紅色光點之海,形成了驚心動魄的、絕望的對比。
深淵,剛剛開始。
而餘燼的微光,在無數冰冷複眼的凝視下,還能燃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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