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爐”深處的隱蔽巢穴中，空氣仿佛凝固。能量廢料的咆哮被隔絕在外，隻剩下園丁冰冷的話語和林秀能量核心沉重的搏動聲在有限的空間內回蕩。
選擇。與“殘次品”的遺民合作？與危險的“普羅米修斯”共舞？還是繼續孤獨而絕望的竊火？
每一個選項都通往未知的深淵，每一個選擇都可能萬劫不複。
林秀的目光掃過園丁平台上的娘花標記，又仿佛能穿透層層阻礙，看到自己維生艙內那枚染血的、變形的吊墜。故鄉的符號將她們聯係在一起，但這紐帶卻是由鮮血和犧牲鑄就。
阿娣是“載體”，是“活體樣本”，是“曇花”的一部分在她體內開花……這些信息衝擊著她原有的認知。但無論如何，阿娣是她的女兒，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拯救他，是高於一切的目標。
“與阿娣對話的方法。”林秀的聲音透過揚聲器，冷靜得近乎漠然，“證明你有這個價值。”
園丁似乎預料到她的反應，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操控光幕，將一段複雜的能量序列模型發送到林秀的接口。
“這是‘曇花’基礎意識共鳴頻率的一部分。它本身無害，甚至能被係統檢測為無害的背景噪音。但如果你能找到方法，將你的意識波動調整到與這個頻率產生特定諧波共振……當阿娣的意識波動也恰好處於這個頻段時……或許能建立起極短暫的、超越語言的連接。”
林秀瞬間接入模型。其結構精妙絕倫，與她之前所有接觸過的能量技術截然不同，它更側重於意識的微妙層麵，而非純粹的能量操控。這確實是係統技術樹之外的知識！園丁沒有撒謊。
價值，得到了初步證明。
“你們需要什麼能量頻率？”林秀追問。
園丁又發送過來另一份清單，上麵列出幾種極其特殊、甚至有些古怪的能量頻率需求，以及所需的大致能量強度。這些頻率看起來對常規係統運行毫無用處，甚至有些相互矛盾。
“這些是‘催化鑰匙’。”園丁解釋道，“用於激活‘曇花’深層序列，或者……穩定像我們這樣的‘未完成品’。係統嚴格監控這些頻率的生成和使用，我們很難大量獲取。”
林秀快速評估著清單。這些頻率雖然特殊，但並非無法生成。利用她目前對係統能量網絡的理解，以及從“普羅米修斯”那裡逆向來的部分技術，她或許能在執行某些特定任務時，“順手”分流出少量而不被察覺。但長期大量提供，風險極高。
“我不能保證持續穩定供應。”林秀坦言，“係統監控很嚴。我隻能尋找機會。”
“可以。我們需要的是希望，而非承諾。”園丁似乎對此並不意外。“作為首次交易的定金，我可以再給你一條信息。”
園丁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小心‘淨化’之力。它並非純粹的算法。它更像是一種……寄生在係統之上的古老意誌。它有自己的偏好和厭惡。它對特定類型的意識活動……尤其敏感。你之前對阿娣的治療，之所以數次未被察覺，不僅僅是因為偽裝，更可能是因為那種純粹的、單一的‘拯救’意念，並非它優先針對的目標。但任何試圖‘連接’、‘理解’、甚至‘反抗’的係統性思維，都會更容易吸引它的目光。”
古老的寄生意誌？林秀心中巨震。這解釋了她感受到的那股超越人工智能的、冰冷的“憤怒”。它也解釋了為什麼“遺民”和“普羅米修斯”都如此忌憚。
“我明白了。”林秀將這條寶貴的信息牢記於心。“交易成立。我會儘力提供你們需要的能量。作為回報，我需要所有關於‘曇花’和阿娣狀態的信息，以及更多關於意識共鳴的技術。”
“很好。”園丁點了點頭。“通訊方式會通過安全路徑發送給你。非必要，不要主動聯係。‘熔爐’也並非絕對安全，‘祂’的觸須偶爾也會伸到這裡。”
暗門再次無聲滑開，通道外的紅光如同怪獸的巨口。
林秀沒有再多言，操控移動平台，駛出通道，重新投入“熔爐”那震耳欲聾的咆哮和狂暴的能量亂流之中。
返回的路程似乎更加漫長。手中的籌碼似乎多了，但肩上的重量也更重了。她不再僅僅是一個拯救女兒的母親，更成了一個遊走在三方勢力之間的、脆弱的平衡點。
係統與“淨化”的意誌。神秘而危險的“普羅米修斯”。以及剛剛達成脆弱同盟的“遺民”。
任何一方發現她的雙重甚至多重）身份，都將是滅頂之災。
回到指定位置，她首先做的，就是深入研究園丁給她的意識共鳴模型。這模型極其複雜，涉及大量她從未接觸過的關於意識能量互動的理論。她如饑似渴地學習著，嘗試著理解，並將其與自己的能量諧波治療技術相結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