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空間航行帶來的短暫寧靜,被阿娣持續昏迷的陰影籠罩。林秀寸步不離地守在他身邊,監測著他微弱但穩定的生命體征。老查理則忙於處理飛船的損傷,並反複研究那枚蘊含著“最終花圃”遺產的翠綠水晶——他將其命名為“蓋亞之淚”。
“能量結構穩定得不可思議,內部信息密度高到無法解析,”老查理對著通訊器另一頭的林秀報告,聲音帶著敬畏,“這簡直是一個微縮的、待激活的宇宙生命數據庫。小子……阿娣他強行編織了這一切,代價太大了。”
林秀輕輕撫摸著阿娣蒼白的小臉,眼神堅定:“他會醒過來的。我們必須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讓他恢複,也弄清楚這‘蓋亞之淚’到底該如何使用。”
他們的目的地是“遊離區”——一片廣袤而混亂的未注冊星域,那裡是逃亡者、探索者、星際拾荒者和各種非主流文明的聚集地,秩序回廊的觸角難以深入。但也意味著,那裡沒有規則,力量即是真理。
幾天後,“希望之星”脫離超空間,闖入了一片光怪陸離的星域。
這裡的空間背景不再是深邃的黑,而是呈現出一種變幻莫測的、如同極光般的色彩漩渦。巨大的、非自然形成的星雲物質如同潑灑的顏料,緩慢流淌。隨處可見破碎的巨型空間站殘骸、被遺棄的世代飛船骨架,以及一些明顯是私人建造的、奇形怪狀的前哨站,如同藤壺般附著在較大的天體上。
沒有統一的導航信標,沒有友好的問候信號。隻有無數雜亂無章的通訊波束在空間中交織,充斥著加密的交易信息、粗魯的警告和意義不明的暗語。
“我們已經進入遊離區外圍,”老查理緊張地調整著傳感器,“掃描到大量未識彆飛船信號,部分帶有明顯敵意。我們需要儘快找到一個可以停靠並進行維修的地方。”
林秀看著星圖上標注出的幾個可能的“中立”據點信息,這些都是格魯克情報中附帶提及的。她選擇了一個名為“回響酒館”的移動船塢據點,據說那裡相對“守規矩”,隻要支付足夠的代價,就能獲得基礎服務。
“希望之星”小心翼翼地規避著幾艘明顯不懷好意、在周圍遊弋的改裝艦船,朝著“回響酒館”的坐標駛去。
所謂“回響酒館”,並非傳統意義上的建築。它是一艘被徹底改造、巨大無比的生物殘骸——某種早已滅絕的宇宙巨獸的頭骨。巨獸的眼窩被改造成了巨大的泊位入口,顱內空間則被分割成多層甲板,充斥著各種店鋪、工坊和交易區。船塢外部覆蓋著粗糙的金屬附加結構和密密麻麻的管線,燈火通明,如同一個漂浮在星海中的、喧囂而怪異的骷髏頭。
“活體船塢……”林秀微微蹙眉,這種地方往往藏著更多的未知與危險。但“希望之星”的狀態已經不容樂觀,阿娣也需要一個相對穩定的環境。
支付了一筆不菲的“入場費”和“沉默費”確保船塢管理方不會泄露他們的信息)後,“希望之星”被引導進入一個相對偏僻的泊位。泊位周圍彌漫著機油、臭氧和某種有機質腐敗的混合氣味。
林秀將阿娣安置在船艙內,設下多重安保措施,然後與老查理一同離開飛船,前往船塢內部的核心區域,尋找能修複飛船深層損傷的工程師,以及可能存在的、關於生命能量恢複方法的線索。
“回響酒館”內部比外麵看起來更加混亂。通道狹窄而擁擠,各種奇形怪狀的生物摩肩接踵。空氣中回蕩著多種語言的叫賣聲、爭吵聲以及不知來源的、節奏古怪的音樂。全息廣告閃爍著出售非法武器、禁忌科技、甚至是一些被封印的“異常生物”的信息。
林秀警惕地注意著周圍,她能感覺到不少視線落在他們這兩個“生麵孔”上,其中夾雜著審視、貪婪與不懷好意。老查理則努力分辨著那些歪歪扭扭的標識,尋找可靠的機械工坊。
就在他們穿過一個擺滿各種奇異生物標本的攤位時,林秀的目光被角落裡的一個東西吸引了。
那是一個不起眼的、布滿灰塵的透明容器。容器裡浸泡在淡藍色液體中的,並非標本,而是一小段乾枯的、暗金色的脈絡——與“最終花圃”中那片枯萎大地的脈絡,幾乎一模一樣!
林秀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不動聲色地靠近攤位,攤主是一個裹在厚重黑袍裡、隻露出一雙渾濁複眼的昆蟲類生物。
“這個,怎麼賣?”林秀用通用語問道,指向那個容器。
攤主的複眼轉動了一下,發出沙啞的、帶著摩擦音的聲音:“‘古老園丁的觸須’……非賣品。隻交換……有價值的信息。”
林秀瞳孔微縮。“古老園丁”?這難道指的是“最終花圃”的那個活體星雲?
“什麼信息?”林秀保持平靜。
攤主湊近了一些,低沉地說:“關於……最近ngc2271星域的能量異動,以及……一個能引動生命星輝的‘鑰匙’的蹤跡。你有……相關的信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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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心中警鈴大作!秩序回廊的通緝竟然已經傳到了遊離區?還是說有其他勢力也在尋找阿娣?
她正要開口周旋,突然——
嗡!
一股微弱但清晰的共鳴感,從她隨身攜帶的一個小袋子裡傳來。袋子裡裝著一小片從“希望之星”內部綠色紋路上自然脫落的、蘊含阿娣力量的晶體薄片。
而共鳴的源頭,正是那段“古老園丁的觸須”!
幾乎在同一時間,那段乾枯的觸須在容器中微微顫動了一下,表麵閃過一絲極其微弱的、與“蓋亞之淚”同源的翠綠光芒!
攤主的複眼瞬間瞪大,猛地看向林秀,黑袍下的身體似乎瞬間繃緊!
“你……!”
林秀暗道不好,毫不猶豫,拉起還在愣神的老查理,轉身就混入擁擠的人流!
“站住!”攤主沙啞的厲喝聲傳來,但很快被周圍的嘈雜淹沒。
林秀心中冰冷。他們剛剛抵達遊離區,行蹤就可能已經暴露!這段“古老園丁的觸須”為何會在這裡?那個攤主屬於什麼勢力?他口中的“鑰匙”是否就是阿娣?
無數疑問和危機感湧上心頭。他們必須儘快修複飛船,找到喚醒阿娣的方法,然後離開這個看似自由、實則暗藏殺機的“回響酒館”!
而在“希望之星”的船艙內,昏迷中的阿娣,手指無意識地動了一下,仿佛在夢境中,觸碰到了某種同源的、悲傷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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