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之畔,昔日縹緲如幻的蓬萊仙島,此刻正以一種悲壯的姿態緩緩沉入深邃海底,仿佛是天地間一場無聲的葬禮。
敖映雪已褪去龍身,化作人形,銀白長發間卻夾雜著幾縷觸目驚心的血紅,那是她不惜損耗精血所付出的代價。她傲立於雲端,目光如冰,掃視著那片正在消逝的島嶼,麵容上未露絲毫憐憫之色。
“大嫂,該回妖庭了。”東皇太一收起東皇鐘,聲音低沉而有力,“兄長想必已從西方回歸。”
敖映雪微微頷首,正欲開口,卻突然感應到一股熟悉至極的氣息。她猛然轉身,隻見天際一道金光如利劍般劃破長空,轉瞬即至眼前。
“天帝!”敖映雪驚呼一聲,立刻飛身迎上。
帝俊勉強穩住身形,嘴角再次溢出一抹金血,他緊緊握住妻子的手,聲音沙啞而堅定:“我以血祭之法焚燒西方,給孩子們討回一絲公道。你可曾見到東王公?”
太一見兄嫂皆不惜以血祭為代價,心中更是怒火中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未曾得見,但東王公終將為其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傳我帝令。”帝俊的聲音如鐵石般堅毅,“妖庭上下,即刻全力搜捕東王公。凡能提供線索者,賞先天靈寶一件;若能擒拿或斬殺東王公者,再封妖神之位,享妖庭功德與氣運!”
這道命令通過妖庭秘法,瞬間傳遍洪荒,引得無數大能為之震動。
一時間,洪荒世界暗流湧動,一場風暴正悄然醞釀。
……
幽冥界深處,輪回宮中。
司風與後土並肩而立,二人皆目視遠方,將帝俊火燒西方那衝天火光,以及蓬萊仙島緩緩沉沒的悲壯之景,儘收眼底。
司風微微側首,目光落在身旁後土絕美的側顏上,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噙著一抹了然於心的笑意:“怎麼樣?我早說過,西方那兩位聖人貿然接觸劫子,定不會有好下場。”
他的聲音裡,幾分得意難以掩飾,卻又藏著隻有後土才能捕捉到的溫柔。
“瞧瞧,他們辛辛苦苦數萬年經營西方,積累信徒、廣建寺廟,如今被帝俊一把火,就燒回‘解放前’咯。”
後土微微偏頭,靈動的眼眸恰巧撞進司風含笑的眸光裡,她滿是好奇地問道:“‘解放前’是什麼時候?”
司風一臉“一本正經”地胡謅:“天地未開之時,混沌一片,是為‘解放’;從無到有,萬物初生,亦是‘解放’;如今西方這般從有到無,可不正是回到‘解放前’?”
他心裡想著,在前世,解放可不就是萬象更新、改天換地嘛。
相處日久,後土早已習慣了從司風這兒學到各種新奇說法,而且每次司風所言,她都深信不疑,這源於她對司風莫名又堅定的信任。
司風神色一正,語重心長道:“這可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得讓你明白,接觸劫子、妄圖改變量劫,後果有多嚴重。”說著,他伸手虛指西方,“西方被燒,不過是輕的。”
“還能更嚴重?”後土不自覺地又往司風身邊靠了靠,那模樣,活脫脫一個好奇寶寶。
“當然。若是西方二聖執意留下帝俊,怕是會有跌落聖位,最差天道也會剝奪天道聖人果位……”司風突然伸手,輕輕點了點後土的鼻尖,帶著幾分調侃,“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
後土猝不及防,下意識張嘴輕咬住他的手指,司風連忙抽回手指,後土咬了個空。
沒咬到,後土心中略感失落,磨了磨牙,嬌嗔道:“人家不過是個小女子,能乾什麼呀。”
“自打我把東王公是這場量劫劫子告訴你,你就總想著支開我。”司風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醋意,“是不是打算趁我不在,偷偷去殺了劫子?”
後土被司風說中心思,心跳陡然加快,卻倔強地仰起臉,硬氣道:“是又如何?”
司風另一隻手突然輕拍了下她的後腰,驚得後土輕呼一聲。他語氣嚴厲,眼中卻滿是無奈與寵溺:“劫氣未消之前,鴻鈞都不敢碰劫子。你給我老實點,不然……”說著,又作勢要抬手。
後土慌忙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傳來的溫度讓她心頭一顫,嬌嗔道:“知道了!你就是怕我直接去殺了東王公?”
司風順勢反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目光深情而堅定:“量劫本質是劫氣,這個劫子死了,還會有其他劫子冒出來。”
後土試著抽手,卻抽不動,隻好由他握著,嘟囔道:“若是巫妖開戰,巫族兄弟來地府求援,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