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爺今天沒有跟著去墳地,一直在家中招呼著。他看到張桓臉色有些不好看,問道:“怎麼了,今天這樣辦,是不是叫你破費了?”張桓不知道六爺說話的意思,忙回道:“不不,入鄉隨俗,這樣辦不是很好嗎?”六爺道:“十幾年不回來一趟,老家的人不知道你們怎麼回事,這樣辦也算是個交代。不會有啥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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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桓著急道:“您老人家說哪裡去了,怎麼會有想法?”六爺道:“沒想法就好,也忙完了,坐下說說話吧。”管興知道六爺想喝酒,立即拉了個小桌,端來幾個菜,張桓叫他也坐下,陪六爺喝起酒來。六爺道:“這件事辦的好,我也七、八十歲了,等了你們十幾年,今天總算有個說法!”
張桓端起酒杯道:“這個家全靠您老人家照看,要不,我們回來,連個立足的地方也沒有。我代表全家敬你一杯!”六爺接過酒一飲而儘。用袖子抹了抹嘴道:“你爺爺和你奶奶可都是好人哪!”張桓問道:“您見過我奶奶?”六爺道:“怎麼沒見過?你爺爺考試落榜、走投無路時候,幸虧遇上你奶,若是沒有她,哪還有你爺爺?”
張桓哪知道這些新鮮事,又給六爺敬了一杯酒,問道:“我爺爺不是考中的嗎?”六爺道:“那是後來。先是沒考中,氣的要死要活,這麼巧,遇見了你奶奶。這也是你爺爺福大,你奶奶不光救了他,還教他考中了。”
張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字一頓地問道:“什麼,我奶奶教我爺爺——考中的?”六爺道:“對,是你奶奶教你爺爺,怎麼,你不信?你明天找幾個老人問問,都知道這回事,連你爺爺自己也是這樣說的!”
張桓不由自主道:“我奶奶這麼有本事?”六爺道:“那可不是,當年這一帶的人誰不羨慕她。”
張桓聽到“誰不羨慕”這句話,若有所思道:“有人羨慕,也就會有人嫉妒,我奶奶肯定得罪人了!”六爺道:“你奶奶得罪誰了?”張桓道:“您老想想看,那林上的樹和碑文是怎麼回事?”
六爺醒悟道:“噢,我說你剛才愁眉苦臉的,原來想著這事哪?”張桓道:“昨天您說了我就覺得奇怪,今天一看,心裡更加懷疑。我想,要不是奶奶得罪了人,為什麼隻是她這邊的樹栽不起來,碑上奶奶的名字也沒有了?”
六爺道:“我也覺得奇怪。可是,你奶奶能得罪誰呢?她就在家裡住了不到半年,你爺爺考中後就都走了。後來,也來過兩趟,都是清明回來上墳的。對了,在家時,她還曾救活過一個溺水死的孩子,所以她的名聲很響。可從沒聽說她得罪過誰呀。”張桓問道:“我奶奶真救過人?”
六爺一聽問這事,更來了精神,他放下筷子道:“這還有假嗎?我是親眼看見的。那一年夏天,你奶奶陪你爺爺去京城考試回來,在家裡住著。有一天,是個逢集,你奶奶上街買菜,忽然聽到一陣哭天喊地的聲音。抬頭一看,街西頭圍了很多人,她也走了過去,見路邊放一個軟床,上麵躺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孩,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幾個婦女站在旁邊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一打聽才知道:這小孩是東村王木匠的兒子,在河邊玩耍時掉到水裡,等發現撈出來已經沒氣了。王木匠不甘心,急忙找人抬著往鎮上跑,找街西頭的趙郎中救治,趙郎中見孩子沒了氣,又摸摸孩子的手腕,也沒了脈象,哪還有辦法?王木匠隻得叫人把孩子抬了出來,停在街頭,正準備買口棺材去埋了呢。你奶奶聽罷,不吭不響地走到床前,用雙手理了理小孩的胳膊腿,讓他睡正了,然後捏開小孩的嘴,向他口中吹了口氣。這時候旁邊的人都愣了,沒人說話,也沒人哭了,不知道你奶奶在乾什麼。隻見你奶奶又掐了一下他的人中,接著猛地按了一下肚子,就看那孩子頭一歪,‘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堆水。不大一會兒,便“哇”地一聲哭了起來。在場的人都驚呆了。王木匠這時如夢初醒,看到救自己兒子的竟然是一位年輕女子,忙對自己的家眷說,這是仙姑下凡了,還不跪下,給恩人磕頭!”
張桓聽得入神了,沒想到六爺講起往事來還有板有眼。忙追問:“這小孩真被我奶奶救活了?”六爺道:“彆急,聽我往下講吔。你奶奶一聽王木匠喊她‘仙姑’,我就看她臉上有些不高興,她對王木匠道,‘可彆喊我仙姑,我是個普通百姓,承受不起。’說罷,拎起籃子走了,王木匠再攔也沒攔住。”張桓道:“我奶奶還真有個性。救了人家的命,人家喊您‘仙姑’怕什麼,不是尊稱嗎?”
六爺道“千萬彆這麼說,你奶奶就怕人家喊她仙姑,誰喊她跟誰惱!”張桓道:“真有這麼回事?”接著又問:“哎——這小孩後來怎麼樣,您還沒說呢?”
六爺道:“這小孩當時就好了呀。王木匠第二天就拿著銀子來謝,可你爺爺奶奶怎麼也不收。後來呀,王木匠沒有辦法,他看你家寒酸,便做了幾件桌椅板凳送了來。你看,直到今天還在這兒呢。”
張桓看了看那些桌凳,感歎道:“睹物思人哪。要不是這幾件家什,這件事六爺您也記不那樣清楚。”六爺道:“是呀,我一看見這些東西,就覺得不孤單了。”張桓道:“隻可惜我沒見過奶奶,要是能學來她那些醫術,該有多好呀?”六爺不禁問道:“怎麼,不想當官,想學醫?”張桓道:“我現在已經學醫了,還打算回來開醫館哪,您說好不好?”六爺道:“那當然好了。你要是回來當郎中,我就再多活幾年!”說得三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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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喝了幾杯酒,張桓想起了心事。對六爺道:“林地上的事,還是覺得蹊蹺。既然回來了,就想探個究竟。”六爺道:“怎麼探究竟呢?”張桓問道:“您知道我奶奶家是哪裡的,娘家還有人嗎?”六爺搖頭道:“這個,可從來沒聽說過。”又道:“不是跟你說了嗎,你奶奶是你爺爺從路上帶回來的,在家住不到半年。沒見過她娘家人來過。直到你奶奶去世,她娘家也沒有來過人。”
張桓道:“我有些明白了。”六爺問道:“你明白什麼?”張桓道:“我奶奶應當是一個大戶人家的才女,卻要嫁給一個落第的窮酸書生。肯定是她娘家人不同意,結了仇。所以一直在背地裡搗鬼,連碑記上我奶奶的名字也給刮去了,怕辱沒她家的名聲。”
管興點頭道:“少爺說的有道理。”六爺沉思一會兒,道:“是有些道理。不過,也不至於吧?從來沒聽說她娘家人來鬨過。你爺爺當時是窮,可後來也當官了呀,怎麼就辱沒了她家的名聲。這樣的親戚,哪會死了還記仇?”說得大家一時無語。張桓也想不出其它理由,暗道:“看來這事隻能問石佬爺了。”吃罷了飯,各自安歇不提。
張桓從此每天都到墓上燒紙、磕頭。回來後拜訪鄰居,嘮嘮家常,一連住了七天。第八天吃罷早飯,便叫管伯收拾行李,又叫他給六爺幾兩銀子。
六爺看他們要走,問道:“怎麼?好不容易來一趟,就這麼走了。墳也不修了?”張桓道:“修墳要等到清明,這次來的不是時候。等下次來再說吧!”六爺道:“下次、下次得什麼時候?”張桓道:“不是跟您說了?我要回來開醫館,很快就會回來。”六爺這才高興道:“那好那好,那就快去快回吧。”
張桓剛出門,沒想到六爺又喊著追了上來,道:“怎麼還給我銀子?我跟你說,我自己還有兩畝地,吃喝不愁的。住著你們的房子,還拿你們的銀子,我知道你們現在日子也不好過,你還是拿著路上花吧。”說著話,硬要把銀子塞給管興。張桓對六爺道:“銀子不多,您就收下吧。實在用不著,就把大門修理一下。”六爺這才答應,把銀子收了下來。
張桓和管興離開南張鎮,傍晚時分,來到了石仙廟。二人進門來到大殿,管興點上香,張桓跪拜道:“石姥爺,張桓已給爺爺奶奶上墳回來,再次拜見姥爺!”可沒見回應。張桓重複了一遍,還沒見動靜。等了一會,張桓喊道:“石姥爺,石姥爺!”仍然沒人應。心中不免有些猜疑,可又不敢動。
一直到天色暗了下來,又喊了幾聲,不見動靜,才慢慢爬起,與管興一起走出廟來。管興問道:“怎麼今天神仙沒顯靈哪?”張桓道:“我也覺得奇怪。懷疑上次是不是一場夢?”管興道:“不會吧,哪有兩個人做一個夢的?”張桓道:“好了,彆瞎猜。石姥爺不是說他喜歡溜達嗎?也許他出廟去了。咱們還是先下山找個客棧住下,明天再過來。”
上次來石仙廟,他們就在賈家集買過香燭、供品,還在那裡住過,也算熟悉了。所以下了山就直接找到那個小客棧,安排住了下來。店小二問道:“二位可要用餐嗎?”張桓道:“也好,準備些飯菜吧。”店小二答應著下了樓。
不大一會兒,就聽下麵喊道:“樓上二位,請下來用餐!”二人下了樓,來到下麵用餐的屋子。張桓見那邊桌子已經坐了人,正在吃酒。便對店小二道:“我們又不用酒,隨便找個地方坐吧?”小二道:“對不起,就這一處餐屋。”張桓隻得在旁邊空桌的位置坐下,店小二端來飯菜,二人用餐。
就聽那邊吃酒的人議論道:“賈家集還真有神氣,竟然飛過來兩隻鳳凰。”另一人問道:“你是說賈善人家開飯鋪的那兩個姑娘?”那人道:“是呀。賈豹,你說,在咱這集上,這兩個女子算不算出類拔萃?”那個叫賈豹的道:“我賈豹活了二、三十年,也算開了眼了,真她娘的兩個美人。不過,包子做得也有味道。這幾天生意擁破門!”又聽一人道:“包子好不好吃我不知道,我昨天也去了,可惜晚了一步,沒了。不過,人倒是見了,名不虛傳,在這集上,算是‘蓋帽’了!”賈豹道:“這樣吧,明天早上我請客,吃早點,叫你們既飽眼福,也飽口福。”
說者無心,聽著有意。張桓也是年輕人,聽說兩個漂亮姑娘開飯鋪,惹得一些人眼饞。覺得新鮮,也要去看看。正是:
誰能評價對與錯天生麗質也惹禍
地痞無賴耍流氓親爹親媽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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