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淨壇陪苟老二吃罷了飯,來到巴局長房間門前,看他們已經離開。他先送走了苟老二,然後向修車鋪走來。
修車鋪門前,蒙向前已經補好了胎,正拿著氣槍低著頭蹲在車輪胎上充氣,巴局長和駕駛員站在旁邊,還有兩個等著修輪胎的也站在那裡看。
豬淨壇喊道:“姓蒙的,你他媽的淨乾好事?”蒙向前聽見,抬頭看是豬淨壇,忙問:“豬老板,怎麼了?”豬淨壇道:“怎麼了?我得問你,人家的輪胎是怎麼壞的?”
蒙向前有些詫異,卻裝作沒事一樣,搖頭晃腦的道:“什麼怎麼壞的?彆管怎麼壞的,反正修好就是了。”豬淨壇道:“我知道你能修好。我就問你,他們的車胎怎麼來到這裡就爆?”
蒙向前臉色變得不自然,明知故問:“誰、說的?”豬淨壇道:“還問誰說的?你比誰心裡都明白!”蒙向前狡黠地笑了笑,打岔道:“豬老板彆給我開玩笑了,這麼熱的天,我連飯都沒吃呢。容易嗎?”豬淨壇道:“再不容易,也不能乾缺德事呀?”蒙向前道:“瞧你說的,我能乾什麼缺德事?”豬淨壇指著駕駛員道:“你沒乾缺德事,怎麼車來到這裡就紮釘子,好幾次了?”
蒙向前敲了敲輪胎,看氣充滿了沒有,一麵支吾道:“紮釘子?我隻知道胎破了就跑氣,哪見有釘子?”豬淨壇道:“你彆裝模作樣,沒有東西紮,車胎怎麼會跑氣?”
蒙向前一邊習慣性的敲著輪胎,一邊問道:“豬老板,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懷疑我把他們的輪胎給紮了?”豬淨壇道:“沒說你上去紮輪胎,他們懷疑有人在路上撒了釘子!”
蒙向前眨巴著眼道:“懷疑誰?我可沒乾那缺德的事。”豬淨壇道:“你沒乾,彆人吃飽了撐的,跑路上撒釘子。給你攬生意?”蒙向前急了,爭辯道:“照你這麼說,這的事是我乾的?豬老板,你彆賴屈好人。我可以對天發誓,誰要是乾那缺德的事,不得好死。行了吧?”
蒙向前隻顧爭辯,沒想到車胎早已充滿了氣,而且大大超越了承受能力,隻聽“嘭”的一聲爆炸,頓時輪胎騰空而起,卷起一陣塵土飛揚,蒙向前被掀了起來,然後一個跟頭栽倒在地。在場的人驚呆了,捂著臉向後退。
豬淨壇也嚇了一跳,他看到蒙向前摔到地上,一直沒動彈。忙擦了一把臉上的灰土,走到蒙向前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試了試他的鼻息,見沒有動靜,嘟囔道:“壞了壞了,這下子完了。誰叫你賭的咒,遭報應了吧?”
這時,隻見一個凸額頭、凹刻臉,黃頭發的婦女從屋裡走了過來。她手裡抱著個周歲左右的孩子,後麵還跟著兩個稍大一些、穿著臟兮兮的小孩。其實她聽到吵架聲就扶著門框看了多時,輪胎爆也把她嚇的目瞪口呆。這會兒走到蒙向前身邊,用腳踢了踢,見還沒有動靜。忙放下懷中的孩子,撲在蒙向前的身上,抓住他的手,隻顧喊道:“向前、向前,你怎麼了?”
見蒙向前沒吭聲,不由得哭了起來,道:“向前,你醒醒呀,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娘幾個可怎麼活呀?”
那女人哭喊了一會兒,見蒙向前依舊睡著不動,她突然站起來,像瘋了一般,手舞足蹈,指著豬淨壇道:“都是你這個不知好歹的,長得沒有人形,還來找俺男人的茬。他正給輪胎充氣,你跟他吵什麼架?”
豬淨壇知道這位是蒙向前的老婆,正要發話,那女人又對著眾人喊了起來:“你們都在這裡,看得清清楚楚。得說句憑良心的話,要不是他跟俺當家的吵架,怎麼會鬨出這樣的事來?”
她又對豬淨壇喊道:“常言說,惡人看麵相,瞧你那副德性,自己一身毛——還說人家是妖怪。這下子倒好,鬨出人命來了,你說怎麼辦吧?”
豬淨壇這輩子稀罕的是女人,怕的也是女人。沒想到今天遇到這麼個潑婦,罵的他不知如何是好。隻得隱忍著道:“誰一身毛,誰妖怪?你男人乾的好事,難道我就不能說說?”
那女人逼著豬淨壇道:“俺男人乾什麼壞事了?誰往路上撒釘子了?你做夢懷疑的是吧?呸——虧你想得出來。你是看見了,還是抓住了?”豬淨壇道:“我、我”
那女人看豬淨壇說不出話,更撒起潑來,她兩手掐腰,拉出個鬥雞的架勢,蹦著喊道:“你什麼你,你呸!你憑什麼罵俺當家的?豬八戒背捆破棉花套子——你人沒人、貨沒貨。屎殼郎吃屎——你滿口噴糞。有證據嗎?誣賴俺家男人。今天我告訴你,你要是說不出個頭緒來,不能算拉倒!”
這女人有個毛病,也許是剛吃罷東西,嘴裡不乾淨,罵人時嘴裡老是朝外吐唾沫。先是往地上吐,情急了,哪還講究地方。豬淨壇被她噴了一臉唾沫,恨不能抓起來揍她一頓。可畢竟懂得‘男不跟女鬥’,隻是狠狠地抹了一把臉上的唾沫,指著那潑婦道:“你跟我吼什麼?人家的車隻要到這裡輪胎就紮爛,三次了。你說怎麼回事?”蒙向前老婆道:“紮爛活該。跟你什麼關係?不怪你怪誰,你不跟他吵架,能出這樣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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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蒙向前隻是輪胎爆破時把他掀了起來,一個後滾翻摔在地上。當時嚇得暈了過去,其實並無大礙。他已經醒了過來,聽到吵架的聲音,便動了動身子,還睜開眼瞅了瞅。他的這一動作正好被駕駛員看到。駕駛員聽他老婆蠻不講理,心裡也有反感。便走到那女人跟前,攔住道:“彆咋呼了,跟他吵有什麼用?你當家的醒了,快把他扶起來。”
這女人才狠狠地瞪了一眼豬淨壇,然後轉過身去,走到蒙向前的身邊,“向前、向前”喊了起來。
蒙向前畢竟是個老江湖,雖然神智清醒,卻心裡明白,知道自己做的虧心事,可能是被駕駛員懷疑了。他聽老婆在跟豬老板吵架,吵的有板有眼。他怕的就是這個醜八怪,動不動就要攆自己走。這時候如果站起來,也沒什麼好說的。不如乾脆來個“老牛大憋氣”,一憋到底,任由老婆子跟他理論。於是挺住身子,眼睛故意又閉了起來。
那女人搖著蒙向前喊了一陣子,不見動靜,轉臉對駕駛員道:“胡說什麼,連氣都不喘了。哪醒了?”駕駛員道:“明明看他睜眼了,剛才還動彈呢。不就摔一跤嗎,你再晃晃?”
那女人瞪著眼道:“晃個屁,一點動靜都沒有。”說著,她突然坐在了地上,扯開嗓子、拉著長腔哭喊了起來,道:“蒙向前呐,你也不睜眼看看孩子,你可不能走呀。你走了這幾個孩子怎麼辦,你叫我怎麼活呀?”。孩子也圍在她身邊,嗷嗷哭了起來。
巴局長看到這種局麵,忙上前勸道:“哭有什麼用,既然這樣,還不趕快送醫院?”那女人突然站了起來,對著豬淨壇道:“送醫院,你得趕緊把他送醫院。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找你算賬!”
豬淨壇道:“找我算賬?我沒招他,也沒打他,是他自己弄爆了胎,於我什麼關係?我才不買賬呢。”
那女人吼道:“你不買賬也行,他隻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把他的這幾個孩子交給你。”說著,便拉著孩子往豬淨壇跟前推。
豬淨壇本來是找蒙向前麻煩的,沒想到遇見這個惹不得的撒潑婆娘,朝後退著喊道:“你這個女人真不講理,你男人自己賭的咒,自遭報應。這叫自作自受,憑什麼怪我?憑什麼把孩子給我?”那婆娘追著喊道:“放你的驢屁,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你才該遭報應呢。”
巴局長本來等著回去彙報,心裡著急。看事情鬨成這個樣子,對駕駛員道:“咱不能老在這裡耽擱,怎麼辦?”駕駛員知道蒙向前摔得並不重,是在故意裝相。上前一把拉住他,喊道:“起來吧,我們等著走路呢!”
蒙向前本來想裝憨到底,這時被駕駛員一拽,嚇了一跳。不留神睜開眼,駕駛員道:“還裝睡呢,我們的輪胎怎麼辦?”蒙向前又閉上了眼,腦袋也耷拉下去,裝作有氣無力地道:“我、我不行了。”駕駛員問道:“不行了,哪裡不行了?”蒙向前再也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