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謙一見之,心當即就涼了半截。
沛相陳珪。
其人曾隱居一段時日,但因其半生經營、家族門楣,其實他才是徐州士族執牛耳者,大部分豪族都需看他臉色。
“漢瑜,此言何意啊!”
陳圭束發戴冠,神情淡漠,平視陶謙道:“陶公多行不義,聲名俱毀,竟到如此人儘共憤的地步,老朽居於山野,感念萬民受難,故此前來相請。”
“請,請什麼……”
陶謙雙眸忽而恐懼,喉結上下滾動,枯枝般的手臂抬起又放下。
他此刻才發現,自家兒子陶商站在很遠的角落,身旁有兩名甲士看管,隻怕這衙署早已被他們控製了。
陳圭雖蒼老但麵容精悍、神情嚴肅,雙手拱起鄭重道:“請陶公自縛雙手,認罪於郯城之前,向曹氏謝罪、向戰死的將士謝罪、因戰枉死的百姓謝罪、向流離失所的百姓謝罪。”
“你!老夫沒罪!!老夫何罪之有!!”
陶謙翻身下床,大喝之下氣急敗壞,一時頭暈目眩、雙腿發軟摔倒在地,艱難的撐住上半身,“成王敗寇!其容開罪!”
他這次摔倒,已不像尋常那般眾星捧月的趕來攙扶,每個人都很漠然,隻有親兒子在遠處大喊了一聲父親。
周圍的目光皆是熱切,呼出儘皆灼息,但陶謙卻隻覺得冰冷,這是真正的失道寡助。
他急火攻心,心中不忿,勉強翻身半躺,沉怒道:“若是我不去呢?”
陳圭歎了口氣:“還望陶公以家族為重,老朽自山野來,隻為相助陶公,曹公於兗州善政待民,深得人心。若陶公自縛引罪於己身,他曾承諾隻誅惡首。”
“如此,則陶公子可以活命,陶氏能得保全也。”
“還請,陶公三思。”
這時,年輕氣盛的陳登想到陶謙引來的這場動亂,想到徐州不知死去多少百姓,越發的憤怒,抱拳朗聲道:“請陶公赴死!”
此話震撼人心,在場許多人都頗為動容,但沒過多久,立即亦有人高聲附和:“請陶公赴死!!”
“你們,你們……啊!”陶謙捂住胸口,滿頭大汗,直挺挺的栽倒了下去。
……
城門之外。
百姓爭相傳看。
陳珪、陳登父子將郯城大門打開,引無數豪族、百姓前來觀看,許多人的表情都還帶著悲憫竊竊私語。
不乏對陶謙的唾罵。
不明就裡的人罵他竟然以無恥行徑為徐州招惹如此強敵。
而懂得事理的人則是罵陶謙無能昏聵,招惹了人家卻打不過,連截殺曹氏車馬都沒做乾淨,徒留下話柄!致以現在滿盤皆輸。
諸如陳珪、糜竺、孫乾這些人心裡都十分清楚。
無論是截殺,還是夥同笮融私吞徐州錢糧,都不是陶謙根本上的罪。
他所犯最大的罪責,就是打輸了仗!
曹操攜宗親將軍,文臣武將領千餘精騎到來。
他的身後亦有洶湧如潮的甲士。
曹操行至陶謙身前,居高臨下看著氣若遊絲的他,嘴角下癟,頗為不屑,眼神淡漠、嫌棄,不含任何感情。
涼風吹拂,曹操隻道:“汝妻子,吾當養之,你誦讀罪責自刎謝罪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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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願曹公,善待吾兒!”
陶謙痛哭流涕,匍匐祈求。
他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從此以後,陶氏一族就算能夠保全,也必須是在曹操的掌控中,夾緊了尾巴做人。
陶氏後代還可能會成為曹氏的附庸,說不定要世代為奴。
陶謙此刻隻恨袁紹、袁術、公孫瓚、張邈、劉表等人。
徐州吸引牽製曹軍主力已有三月之久,卻遲遲不見動靜!依舊在作壁上觀!
這些人各懷鬼胎,絕不勠力同行,隻想著坐收漁利!
當初討董時就應該看穿他們的嘴臉。
可恨!
……
彭城,衙署。
曹操將徐州治所搬到彭城,臨近沛國、兗州,帶陶謙的劍印往徐州各地城池,各地儘皆歸附。
曹仁匆匆走入正堂,神情不忿,在遠處便高聲道:“大哥,為何各營皆有犒賞,唯獨我沒有!我麾下將士,已生怨言!”
“有怨言你不會說話嗎?”曹操瞥了他一眼,麵含微笑:“連堵住他人的嘴都做不到?”
曹仁神色一滯,滿臉不服,我的嘴大哥你堵得住嗎?
他忿忿不平的撇了撇頭,嘟囔道:“我既無理由,如何站得住腳?”
曹操冷笑道:“你之前不是說過,徐縣之事子泓一力承擔,這可是你親手寫的戰報。”
“現在陳登與其父綁縛陶謙,獻城歸降,徹底擊垮陶謙名聲,又讓我聲威播於徐州境內,難道此功勞不該子泓獨享?”
“這!”
曹仁愕然,他萬萬沒想到,還真把他的嘴堵住了。
“大哥!”曹仁一改往日雄武肅穆、戟指風雷的威嚴形象,在自家兄長麵前撒起了潑,“我軍中將士此次功勞也不小,立簿足六冊,軍士我自可賞,那些將校怎麼辦?”
得要啊!
會哭的孩子才有奶喝。
今日不要到點錢財,回去真無顏麵對營中將士了。
曹操笑了笑,老神在在的輕鬆道:“子泓現在去和陳登商談歸還曹氏家資的事,能不能犒賞,取決於他能要回來多少。”
“當真?”
曹仁湊近了去,臉上逐漸浮現笑容。
曹操又道:“要看他願不願意,誰讓你不信任,讓他一力承擔的。”
聞言,曹仁的臉色當即垮了下來。
當然,這笑容並沒有消失,隻是轉移到了曹操、郭嘉、戲誌才等人的臉上。
……
下邳,城門樓上。
“四萬金?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陳登拍案立身,大呼離譜,“隻有兩萬金,許子泓你少來,你根本沒到船上去清點過!”
“我掃一眼就知道是四萬,”許澤撐著案牘,和典韋嬉皮笑臉的交換眼神。
誰讓你自己也不數!
那不是我說了算?
許澤咋舌道:“陳元龍,你在徐州私下見我的事,可還沒傳出去呢?你也不想聲名受損吧?隻有兩萬金的話,我很難辦。”
“難辦?!”陳登一聽氣不打一處來,還敢要挾我?!
我早就說過,我陳元龍也略懂拳腳!
不在你許子泓之下!
“那就彆辦——”
陳登猛地掀案幾,但隻掀起來寸許,接著砰一聲巨響又被許澤狠狠地的按了下去!
“我!”陳登深吸再用力,卻已是紋絲不動。
他心裡一沉,嘴角猛地抽動了幾下。
“但是話又說回來,既然曹老太爺明確丟失四萬金家資,無論船上有多少,都該如數歸還才是。”
陳登平靜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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