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金屋藏嬌的稚子婚
漢高帝十年的長安宮城落滿梧桐葉,五歲的張嫣跟著母親魯元公主入宮,裙擺掃過丹陛時,撞見舅舅劉盈在追一隻白貓。
“嫣兒來了?”劉盈蹲下身,把剛摘的桂花插在她發間,“看舅舅給你捉了隻雪團兒。”
張嫣抱著白貓,仰著小臉看他——這是她第一次覺得,做皇帝的舅舅比龍椅上的金漆更溫暖。可三個月後,祖母呂雉的懿旨就砸破了這暖意:“魯元公主之女張嫣,賢淑聰慧,可立為孝惠皇帝皇後。”
婚典那日,張嫣穿著十二幅刺繡的翟衣,被侍女抱上鳳輦。她不懂“皇後”意味著什麼,隻記得母親抱著她哭:“嫣兒,彆怪祖母,這是為了呂家……”
喜燭高燒的坤寧宮,劉盈掀開她的蓋頭,看著眼前這個尚帶奶氣的外甥女,手僵在半空。“嫣兒,”他聲音沙啞,“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了。”
張嫣咬著唇,把臉埋進他袖間。她聞到他身上熟悉的墨香,像以前在東宮聽他讀書時一樣。可那晚,劉盈隻是在她身邊鋪了錦被,講了一夜的《詩經》,直到天亮時,她才發現他在軟榻上坐了整晚。
第二章椒房殿裡的青燈影
張嫣做皇後的第三年,開始學著打理六宮。她跟著呂雉視察織室,看見宮女們在織錦上繡“長樂未央”,突然問:“祖母,舅舅什麼時候才會來坤寧宮?”
呂雉正在挑揀珍珠,聞言冷笑:“皇帝忙國事,你管好自己就行。”張嫣看著祖母鬢邊的金步搖,想起母親說的“呂家需要你做皇後”,默默攥緊了袖口。
十五歲生辰那天,劉盈偷偷帶她去上林苑看螢火蟲。他把一盞琉璃燈遞給她,燈影裡有隻繡金鳳凰:“嫣兒,以前總抱你騎在肩上看燈,現在你都長這麼高了。”
張嫣接過燈,指尖觸到他掌心的薄繭——那是批閱奏折磨出的。“舅舅,”她終於問出憋了三年的話,“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做皇後?”
劉盈猛地轉身,看著未央宮的方向,那裡有呂雉的眼線。“嫣兒,”他聲音低得像歎息,“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怎麼會……”話沒說完,就被隨侍的太監打斷:“陛下,太後請您去長樂宮議事。”
看著劉盈匆匆離去的背影,張嫣握著琉璃燈,燈油燙到指尖也不覺得疼。她想起大婚那晚他講的《蒹葭》:“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原來他的“伊人”,從來不是她這個外甥女皇後。
第三章鴆酒案後的守貞誓
劉盈的弟弟趙王劉如意被呂雉鴆殺那天,張嫣正在坤寧宮抄經。聽到消息時,她打翻了墨硯,黑汁濺在“慈孝”二字上。
劉盈衝進殿,抓住她的手:“嫣兒,是我沒保護好如意……”他眼底布滿血絲,身上帶著酒氣,那是他第一次在她麵前失態。張嫣看著他顫抖的肩,突然想起幼時他替她擋下摔來的玉枕。
“舅舅,”她輕輕拍著他的背,“會好起來的。”
那晚,劉盈沒有回未央宮。張嫣醒來時,看見他坐在窗邊,手裡捏著枚斷簪——那是他生母戚夫人的遺物。“嫣兒,”他頭也不回,“你說,這宮裡的人,是不是都像祖母一樣狠?”
張嫣走到他身邊,月光把兩人的影子投在地上,像一幅錯位的畫。“舅舅,”她撿起地上的經卷,“我抄了《道德經》,‘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
劉盈終於回頭,看著她清澈的眼睛,突然笑了,笑得比哭還難看:“在這宮裡,不爭,能活嗎?”
從那天起,劉盈開始沉迷酒色,不理朝政。呂雉氣得摔了他的玉杯,他卻隻是說:“母後想做什麼,便做吧。”張嫣看著他日漸消瘦的臉,偷偷在坤寧宮種了片藥草,親自為他煎養肝的湯藥。
“舅舅,喝了藥再去飲酒。”她把藥碗遞過去,劉盈卻推開:“嫣兒,彆對我這麼好,我……”他沒說下去,隻是看著她腕上的玉鐲——那是他送她的及笄禮。
第四章假孕風波的宮牆淚
呂雉見劉盈無嗣,逼著張嫣“假孕”。張嫣跪在長樂宮,額頭磕在青磚上:“祖母,我和陛下……”
“住口!”呂雉打斷她,“哀家不管你們如何,必須讓天下人知道,皇後有孕!”她指了指劉盈的姬妾周美人,“她剛有孕,你就‘生下’這個孩子,就說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