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令下,南境士卒點燃了竹筒後方的引線。
“嘭!”
一聲沉悶如同炮響般的巨響,那連接著竹筒的巨型弩箭,竟如同被火龍推動一般,帶著尖銳刺耳的呼嘯聲,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激射而出!
這哪裡還是弩箭,分明就是一杆短矛!
“噗——嗤!”
一支火藥床子弩射出的巨箭,精準地命中了一架正在緩緩移動的攻城樓車。堅硬的木板在它麵前如同紙糊一般,被輕易洞穿!巨箭餘勢不衰,又接連貫穿了樓車內數名操作器械的北玄士卒,這才帶著一蓬血雨,從另一側呼嘯而出,深深釘入了後方的泥土之中,箭羽兀自劇烈顫動!
緊接著,第二支,第三支……
數十架火藥床子弩輪番怒吼,一道道死亡的軌跡在戰場上空劃過。
有的巨箭直接命中北玄軍的密集陣型,一箭射出,便能在地上犁出一道血肉模糊的溝壑,沿途的士卒如同被無形的鐮刀掃過,瞬間肢體破碎,慘不忍睹。
有的巨箭則專門瞄準那些大型的攻城器械,無論是高聳的雲梯,還是堅固的衝車,在這些威力恐怖的“炮箭”麵前,都如同脆弱的玩具,被輕易摧毀,化作一堆燃燒的殘骸。
火藥床子弩的遠程壓製能力,遠超北玄軍的想象。他們引以為傲的兵力優勢和攻城器械,在這些能夠“開炮”的弩箭麵前,顯得無力和可笑。
攻城的北玄軍士氣再次受到重創,攻勢又一次被打斷。
陳淵並未就此罷休。他雙目赤紅,如同輸紅了眼的賭徒,依舊強令部隊不惜一切代價繼續攻城。在他看來,南境軍的這些“妖法”和“奇技淫巧”,不過是最後的掙紮,隻要能衝上城頭,短兵相接,勝利依舊屬於兵力占優的北玄軍!
在付出了難以想象的慘重代價之後,終於有小股最為悍勇的北玄士卒,冒著瓦罐雷的爆炸和火藥床子弩的攢射,踩著同伴的屍體,成功地登上了幾段較為殘破的關牆。
“殺上去!奪下關牆!”帶隊的北玄校尉興奮地狂吼,揮舞著環首刀,率先衝向正在拚死抵抗的南境守軍。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神怒軍所屬!隨我殺敵!”
一聲雷鳴般的暴喝,如同平地驚雷般在混亂的城頭炸響!
隻見李嗣業身披標誌性的玄黑色重甲,手持那柄令人望而生畏的長柄陌刀,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出現在了關牆之上!在他身後,是數百名同樣身著重鎧,手持陌刀的雄壯士卒!
陌刀軍!他們終於出現了!
這些如同鋼鐵洪流般的恐怖身影,一出現便帶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他們甚至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直接邁著沉穩而堅定的步伐,迎向了那些剛剛登上城頭的北玄士卒。
“噗嗤!”
李嗣業一馬當先,手中的陌刀劃出一道森寒的匹練,當頭劈落!
一名正興奮地揮刀砍向南境守軍的北玄士卒,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他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連人帶甲被從中劈成了兩半!滾燙的內臟和鮮血如同瀑布般噴湧而出,將周圍的地麵染成一片猩紅。
緊隨其後,數百把陌刀同時揮舞而下!
在狹窄的關牆之上,陌刀軍那恐怖的集團衝鋒戰力,被發揮到了極致!
雪亮的刀光連成一片,如同死神的鐮刀陣!
那些剛剛登上城頭、立足未穩的北玄士卒,在這些如同魔神降世般的敵人麵前,脆弱得如同紙糊一般。他們的兵器砍在陌刀軍厚重的鎧甲上,隻能迸射出幾點火星,根本無法造成任何有效的傷害。而陌刀軍每一次簡潔而高效的劈砍、橫掃,都必然帶起一片腥風血雨,殘肢斷臂漫天橫飛!
沒有慘叫,甚至沒有像樣的抵抗。登上城頭的北玄士卒,如同被卷入鋼鐵磨盤的麥稈,被瞬間碾壓、粉碎!
陌刀軍所過之處,隻留下一地的碎肉和殘骸。他們甚至不需要刻意去尋找目標,隻需保持著如牆推進的陣型,便能將一切敢於阻擋在他們麵前的敵人,無情地斬殺!
夕陽西下,殘陽如血。
陳淵麵色鐵青地站在高坡之上,遙望著遠處那如同血肉磨坊般的瀾滄關。關牆之下,北玄軍的屍體已經堆積如山,層層疊疊,鮮血染紅了泥土,甚至彙聚成了一條條暗紅色的小溪,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濃鬱腥氣。
而關牆之上,那支去而複返的陌刀軍,依舊如同不可撼動的鋼鐵長城,將所有試圖登城的北玄士卒,無情地斬落。他們那浴血奮戰的身影,在夕陽的餘暉下,宛如從地獄中走出的魔神。
“當……當……當……”
淒厲而不甘的鳴金聲,終於在黃昏時分響起。
攻打了一整天的北玄大軍,如同被打斷了脊梁的野狗,狼狽不堪地潮水般退回了營寨。
帥帳之內,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陳淵麵沉如水,一言不發。今日一戰的慘烈程度,以及南境軍層出不窮的火器和陌刀軍的強悍,都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
但他心中的那份驕傲與自負,以及對南境軍“兵力匱乏”的固有認知,卻並未因此而動搖。
“李嗣業……你果然把最後的精銳都押上來了麼……”陳淵低聲喃喃,神色複雜,“很好……今日你雖守住了,但明日,待我大軍休整完畢,攻勢隻會更加猛烈!本將倒要看看,你這小小的瀾滄關,還能流多少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