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裡的圓明園像頭蟄伏的獸。林小川伏在魚躍鳶飛閣的琉璃瓦上，指尖摩挲著半片染血的銀杏葉——這是今晨在西山救下那蒙麵女子時，從她破碎的袖口摘下的。
"大人仔細著！"下方傳來太監尖細的嗓音。十二盞羊角燈順著曲廊遊來，光暈裡浮動著明黃衣角。林小川屏住呼吸，星脈訣在經脈中流轉，月光竟在他周身泛起漣漪般的波痕。
突然有冷香襲來。一柄匕首貼著他耳際沒入瓦縫，青絲掃過頸側時，他聽見比刀刃更冷的聲音："錦衣衛的狗也配來九州清晏？"
轉頭對上的雙眸讓他氣息微亂。女子蒙著素紗，可眼角那顆朱砂痣分明與辰時救下之人相同。林小川剛要開口，下方陡然傳來瓷器碎裂聲。
"朕的仙丹呢？"雍正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的青銅鼎，丹陛下的太醫正抖如篩糠："回皇上，鉛汞之毒已入膏肓……"
瓦片忽然震顫。林小川暗道不妙，那女子竟同時出手。他旋身避開劍鋒，腰間卻是一空——裝著《參同契》殘卷的錦囊已被挑走。女子足尖輕點飛簷，月光在她劍柄的睚眥紋上折射出詭異紫芒。
"站住！"林小川縱身欲追，腳下金瓦突然塌陷。數百支弩箭破空聲裡，他看見九州清晏殿的蟠龍藻井轟然洞開，十三具懸空的青銅丹爐如星辰列陣，每個爐中都坐著個閉目道士。
林小川在半空擰腰，星脈訣驟然發動。月光粒子在掌心坍縮成光刃，斬斷三支透甲箭時，他嗅到箭鏃上的腥甜——是苗疆蠱毒混著遼東狼毒。
"好個一石二鳥。"他借著碎瓦之力翻上鬥拱，卻見那神秘女子竟折返而來。劍鋒擦著他肩頭刺入暗處，一聲慘叫響起，血珠濺上她麵紗。
"東南角，七步。"她突然開口，嗓音裡帶著奇異的顫音。林小川不及細想，按所指方向掠去，星脈光刃劃開三重紗幔，露出正在融化的青銅丹爐。
汞蒸氣如活物般纏上來時，他終於看清爐中物——哪有什麼道士，分明是裹著道袍的森森白骨！白骨心口都嵌著塊八卦銅鏡，鏡麵倒映出殿頂某處暗格。
"小心！"女子厲喝傳來。林小川偏頭躲過穿心箭，卻見雍正突然出現在丹陛之上，明黃袍服下隱約露出鎖子甲寒光。更詭異的是，皇帝手中琉璃盞裡，殷紅液體正在沸騰。
神秘女子突然捏碎腰間玉玨。清越聲響中，林小川懷中的銀杏葉發出灼熱，眼前浮現出量子糾纏般的雙重畫麵：一麵是雍正七竅流血仰倒龍椅，一麵是頭顱滾落丹墀……
"兩種未來……"林小川喉頭發緊，星脈訣不受控地暴走。時空仿佛被折疊，他看見女子麵紗同時存在於破碎與完整兩種態，劍鋒既刺向自己又指向雍正。
汞霧中突然綻開血色煙花。十八名血滴子破霧而出，飛旋的刃輪切割開量子場域。林小川悶哼後退，嘴角溢出血線。那女子卻如鬼魅般穿過刃網，劍尖挑起雍正手中琉璃盞。
"皇上小心！"太監的尖叫撕開裂帛。林小川瞳孔驟縮——女子劍勢中途突變，竟是將毒酒潑向蟠龍柱！鎏金柱身上騰起青煙，浮現出八行血字：
"丹火焚天，星隕亥時
乾坤倒懸，因果輪回
呂氏遺孤，索命而來
波函坍縮，真龍歸位"
雍正突然發出夜梟般的笑聲："好個波函數殺局！"他扯開龍袍露出精鋼護心鏡，鏡麵赫然是反寫的《推背圖》。林小川渾身發冷，他終於看懂那量子疊加態——弑君者既是呂四娘，亦是雍正自己！
女子突然摘下麵紗。林小川呼吸停滯——這張臉與年貴妃畫像七分相似，眼角卻有著呂留良詩稿上的胎記。她將染血的《參同契》殘卷拋來："星脈訣第三重，看好了！"
當血滴子的刃輪罩頂時，林小川手中的古卷突然量子化。無數光粒重組為青銅劍，劍身上《黃帝內經》經絡圖與薛定諤方程交纏流轉。他迎著刃輪劈出星軌般的一劍，時空在刹那坍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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