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業連進山?”
張建國看著二十來名獵戶打扮的壯年,少數背著56半,其餘都背著獵槍。
“張建國!”
他定睛一看,隊伍裡有個年輕人正像招財貓一樣朝他揮手。
“馬福軍?你也要進山?”
“對啊,跟我爹進山,打圍子!”
“加油啊。”
張建國說完一眼掃到叼著煙袋鍋的馬來財,他雖也是一身獵戶打扮,但腰間隻有一把柴刀。
馬來財愁眉苦臉,仿佛周圍那些歡呼送行跟他沒一丁點的關係,完全置身事外。
進山打圍子應該是高興事兒,咋一臉苦相?
“建國?你也來看熱鬨?”
他轉頭一看,隻見穿著單衣單褲的萬守根背著手朝他走過來。
“守根哥,我這不是閒著沒事兒嘛,聽到敲鑼打鼓的聲音,就來看看熱鬨。”
“那你算是抄上啦,以往進山儀式都搞得馬馬虎虎,但是這次可整得像模像樣,豬都宰了三頭。”
“為啥?今年有啥說道?”
萬守根左右掃了兩眼,神神秘秘,低聲說道:
“今年情況不太妙,整個東北都缺肉,肉聯廠又供不上貨。上頭發話了,至少要打斤肉,副業連這下慘咯!”
張建國眉頭一皺。
斤肉可不是小數目。
上次在神頭嶺,他也是撞大運,找到兩個野豬過冬的山洞才有能打到三千斤肉。
要是沒那個運氣,一槍一槍的打,估計得在山裡轉到過年。
“下命令的上級是不是外行啊?”
萬守根歎了口氣,一臉愁雲。
“唉,可不是咋的,就是方玉林他爹放天養,咱腚溝子分場的場長。這癟犢子玩意整人有一套,但上山下地那是一竅不通,想一出是一出。”
兔死狐悲。
今天副業連能被放衛星,明天他農業連也得坐火箭。
張建國是外來和尚,腚溝子這點破事哪都有,他也沒心思管。
爹死娘嫁人,個人顧個人。
倒是這進山前的儀式他很感興趣。
“走,看看熱鬨。”
張建國拉著柳煙和柳青,跟在萬守根的身後,隨著隊伍往大路口走。
“建國,本來進山前的儀式應該在山神廟或者山路入口搞,但現在不是不讓搞封建迷信嘛,而且場部離北屏山遠,就選在腚溝子。”
隊伍約莫走了半個小時,到了一個人字路口就停下來。
喧鬨聲逐漸停止,一股肅穆的味道彌漫開來。
張建國抬頭一眼,人字路口的交彙處有一棵三人抱的大樹,尤為壯觀。
他現在終於知道“腚溝子”這三個字不是指代,而是實實在在的具象。
“姐夫,前麵有啥?”
張建國踮著腳看了看,說道:
“樹下擺了一個鋪著紅布的長條桌,算是祭台。上頭擺著豬頭、大白饅頭還有紅糖。”
“姐夫,為啥要擺豬頭呀?”
“豬頭代表豐收吉祥,饅頭代表五穀豐登,紅糖代表生活甜美,缺一不可。”
柳青和柳煙個子不高,被堵的嚴嚴實實,就算是踮著腳、伸長脖子,也隻能瞧到前人後腦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