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首相,他必須表現出堅定;但作為一個人,他無法逃避內心逐漸蔓延的恐懼。
\"我們...會輸掉這場戰爭嗎?\"這個可怕的念頭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浮現在東條腦海中。
他猛地搖頭,試圖驅散它,卻發現自己無法給出否定的答案。
山城重q的清晨總是被濃霧籠罩,但今天國防部大樓內的氣氛比霧氣還要凝重。
張振國上校站在窗前,手指間夾著的香煙已經燃到了儘頭,他卻渾然不覺。
窗外傳來報童的叫賣聲,遠處依稀可聞防空警報的餘音,這座戰時陪都永遠處在一種緊繃的狀態中。
\"奶奶的!這群第一軍的家夥真他媽的尿性!居然真的殲滅了18師團與56師團!\"
張振國猛地轉過身來,香煙灰燼掉落在軍靴上。
說話的是作戰處的李參謀,他手裡揮舞著一份剛從前線傳回的電報,臉上的表情既興奮又複雜。
辦公室裡的幾名軍官立刻圍了上去,張振國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李參謀身邊,一把奪過電報,眼睛快速掃過上麵的文字。
他的手指微微發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難以名狀的激動。
\"是真的全殲、沒有留下一個活口!\"李參謀的聲音壓得很低,卻掩飾不住其中的震撼。
\"原本還有好幾百小鬼子選擇了投降,可依舊被他們砍掉了腦袋!\"
張振國感覺胸口有什麼東西炸開了,十八師團——金陵大屠殺的劊子手之一,手上沾滿了三十萬同胞的鮮血,包括他...他強迫自己停止回憶,將注意力轉回現實。
\"好啊!\"他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殺得好!\"
辦公室裡一片低聲的讚同,這些穿著筆挺軍裝的男人們,此刻眼中都閃爍著一種久違的光芒——那是複仇的快意,也是軍人血性的迸發。
\"是啊!人家第一軍是真爺們!\"年輕的王少校一拳砸在桌上,茶杯跳了起來,\"媽的!為啥老子沒有在怒江前線!否則我也要上去乾死幾個小鬼子!\"
張振國看著這個軍校剛畢業不久的年輕人,想起了十年前的自己。那時候他也像王少校一樣滿腔熱血,渴望著上陣殺敵。
可現在...他苦笑了一下,十年的軍旅生涯教會了他太多東西,包括忍耐和無奈。
\"得了吧!\"情報處的趙中校冷笑一聲,聲音壓得更低,\"就那些躲在怒江北岸動也不敢動的家夥,你指望他們能夠打過去?\"
這句話像一把刀,劃開了表麵上的振奮,露出了血淋淋的現實。
張振國感覺胸口一陣絞痛,是啊!為什麼國軍沒有渡江?為什麼是華聯國防軍獨自完成了這場複仇?
\"什麼意思?\"王少校一臉困惑,\"難道咱們沒有渡江?不是說華聯的人早就從南岸平推了高黎貢山?難道他們不允許咱們渡江?\"
張振國深吸一口氣,香煙早已熄滅,他卻仍將它夾在指間。
他想起一周前的那場作戰會議,想起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想起自己據理力爭卻最終無果的挫敗。
\"不對吧!\"又一個聲音加入討論,是後勤部的劉參謀,\"聽說他們不是請求咱們一起渡江消滅十八師團的家夥嗎?\"
辦公室裡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張振國。
作為參加過那次機密會議的高級軍官,他是這裡唯一知道內情的人。
張振國感到喉嚨發緊,他該怎麼說?說我們的高層因為擔心傷亡而猶豫不決?
說我們因為保存實力的考慮而錯失了親手殲滅仇敵的機會?這些話一旦出口,就是對上級的不敬,甚至可能被視為動搖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