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1月25日的德黑蘭,晨霧還未散儘,就被刺骨的寒風撕扯成細碎的紗幕,貼在布滿鐵絲網的街道兩側。
往日裡回蕩著波斯商販叫賣聲的巴紮大門緊閉,黃銅門環上積了層薄霜,與街角崗樓裡黑洞洞的槍口形成詭異的對照——這座古老的城市,此刻正被一層名為“戒嚴”的鐵殼牢牢裹住。
穿著深灰色呢子大衣的蘇聯內務人民委員部的士兵,正沿著德黑蘭的主乾道帕斯達朗大街來回巡邏。
他們的皮靴踩在結冰的石板路上,發出“哢嗒哢嗒”的脆響,每走三步就會停下,用加裝了瞄準鏡的莫辛納甘步槍掃視窗口。
街角的麵包店門口,兩名士兵正檢查著店主的通行證,店主佝僂著背,雙手舉在胸前,羊皮帽子上的雪沫簌簌往下掉,卻不敢伸手去拂——三天前,就有個試圖拍打帽子積雪的老人,因為動作被誤認為掏槍,當場被按在牆上搜身。
斯大林的臨時居所設在德黑蘭郊外的一棟波斯貴族彆墅裡,此刻彆墅的書房裡,壁爐裡的火焰明明滅滅,卻驅不散空氣裡的寒意。
斯大林背對著門口,雙手背在身後,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盯著牆上那張巨大的蘇德戰場地圖,目光死死釘在“列寧格勒”與“莫斯科”之間的紅色箭頭——那是三天前德軍重新發起進攻的方向。
“他們的裝甲集群推進了多少?”斯大林的聲音沙啞,像被砂紙磨過,打破了書房裡的寂靜。
站在地圖旁的總參謀長華西列夫斯基元帥,手指在地圖上劃過一道淺痕:
“報告斯大林同誌,德軍北方集群的第4裝甲集團軍,在昨天淩晨突破了我們在沃爾霍夫河的防線,已經推進了15公裡。”
“第2方麵軍為了避免被包圍,不得不向東北方向後撤。”
“後撤?”斯大林猛地轉過身,煙鬥裡的火星濺落在地毯上,“就因為德國人手裡有那枚該死的原子彈?”
書房裡的空氣瞬間凝固。
所有人都記得前些天的那個清晨——德軍在列寧格勒西南的基洛夫斯克,投下了第一枚原子彈。
蘑菇雲升起的時候,周圍數百公裡的區域都能看到那道刺眼的光。
隨後傳來的戰報更讓人心寒:駐守基洛夫斯克的第54集團軍,下轄三個步兵師和一個坦克旅,幾乎全軍覆沒,隻有不到兩千人從核爆區外圍逃出來,幸存者大多皮膚灼傷,連話都說不完整。
“我們的情報部門還沒搞清楚,德國人到底有多少枚原子彈嗎?”
斯大林走到書桌前,拿起那份被反複翻閱、邊角已經卷皺的戰報,上麵的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紮眼。
莫洛托夫站在一旁,臉色凝重:“我們的特工在柏林的消息,說德國的克虜伯工廠,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全力提純濃縮鈾,但具體產量不清楚。”
“而且希特勒在昨天的廣播裡說,‘如果蘇聯不停止抵抗,德國將在每一個蘇聯城市,種下自由的蘑菇雲’——他這是在威脅我們。”
斯大林重重地將戰報拍在桌上,煙鬥在手裡攥得咯咯響:
“威脅?我們在斯大林格勒流了那麼多血,在庫爾斯克擋住了他們的裝甲集群,好不容易要轉入反攻,現在卻要因為一枚原子彈退縮?”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
“但我們沒有選擇,如果德國人真的有第二枚、第三枚原子彈,他們敢扔在莫斯科,扔在列寧格勒,我們不能拿整個國家的命運賭。”
一旁的朱可夫開口提醒!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名通訊兵快步走進來,手裡拿著一份電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