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宋天的指揮部乘坐運輸機抵達班賈爾馬辛。
剛下飛機,他就被董忠實迎了上去,兩人沿著跑道邊走邊說,聽著關於受降情況的彙報。
“日軍89師團的主力已經集中在郊區的營地,武器全部上繳,南方軍司令部的官員也被控製起來了,暫時沒發現反抗跡象。”
董忠實指著遠處的建築群,“就是飯沼守……他昨天來了兩次指揮部,說想見您。”
宋天腳步頓了一下,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飯沼守靠著這幾年與華聯交易再加上靠著倒賣軍火發了財,甚至可以讓日軍給華聯運輸物資是個出了名的“奸商”。
之前見過幾次,每次見麵,對方都圍著金錢和利益打轉,眼睛裡滿是算計。
“他想見我乾什麼?”宋天問,語氣裡帶著幾分疑惑。
“沒說具體的,隻說有重要的事,關於日本百姓的。”
董忠實答道。
宋天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帶他來指揮部吧,我見見他。”
指揮部設在機場旁邊的一棟兩層小樓裡,原本是日軍的軍官宿舍,如今牆上的太陽旗被扯了下來,換上了華聯的旗幟。宋天坐在辦公桌後,看著窗外的機場——士兵們正在搬運物資,卡車來來往往,一派忙碌的景象。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參謀領著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走了進來。
是飯沼守。
宋天幾乎沒認出他來,眼前的飯沼守,頭發花白了大半,臉上的贅肉少了很多,原本總是堆著笑的臉上,此刻卻滿是疲憊和沉重,眼神裡沒有了往日的精明,隻剩下一種近乎哀求的懇切。
他走進來,沒有像往常一樣主動遞名片、說客套話,隻是站在離辦公桌三步遠的地方,微微低著頭,雙手攥在一起,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宋桑。”飯沼守開口了,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請看在我們之間……哪怕隻有一點的情分上,給我的民族一次自我救贖的機會。”
宋天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他想起那些在南京大屠殺中死去的百姓,想起在東北被活體實驗的同胞,想起無數被日軍摧毀的家園——這些血海深仇,不是一句“自我救贖”就能抹平的。
飯沼守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又往前走了一步,語氣裡帶著一絲顫抖:“我知道,日本軍隊在華夏的土地上乾了太多十惡不赦的事。”
“那些戰犯,那些手上沾著血的人,我們不會同情他們,他們必須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承擔責任。”
他的眼睛紅了,聲音也拔高了一些,“可是宋桑,不是所有人都該死!那些根本沒參與過戰爭的百姓,那些孩子,那些婦女……他們是無辜的!”
他停頓了一下,像是在平複情緒,接著說:“我們不奢求您能原諒,隻希望在調查和審判的時候,能做到公正,不要因為少數人的罪惡,牽連到整個民族。”
說完這句話,飯沼守突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膝蓋砸在水泥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著,頭埋得更低了,後背因為急促的呼吸而起伏著。
“求您了,宋桑。”
宋天坐在椅子上,身體沒有動,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腦子不斷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