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死過去的孔胤植蘇醒之後,整個人雙目無神。
孔興燮滿臉擔憂,趕忙走到床邊,問道:“父親,您身體還好吧?
如今這局麵,您可千萬不能倒下,整個孔府都指望您拿主意呢!”
孔胤植苦笑著,心中滿是無奈,如今的狀況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他以為白蓮反賊要麼威逼利誘,要麼直接強攻孔府,卻唯獨沒料到,他們竟采用圍而不攻的策略。
起初,他以為那些逃出孔府的人,最多也就是被搶奪財物或遭殺害。
可沒想到白蓮叛軍心思竟如此歹毒,逼迫自己的兩位叔父加入白蓮軍,如今還天天站在孔府門外,招攬孔府眾人。
如果說之前的情況尚可應對,可最棘手的是,兩位族叔站在孔府外公然痛罵大明朝廷。
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即便他們是聖人之後也難以承擔。
畢竟大明朝如今並沒倒台呢,孔府的人就帶頭站隊白蓮教,這簡直是把整個孔府帶到溝裡去了。
同時,孔胤植心裡明白,這群白蓮反賊中必定有個厲害角色。
不然,光憑一群烏合之眾,也就隻會打砸搶燒,如何能想出這般狠辣的毒計?
但此刻,對方玩的是赤裸裸的陽謀,他卻毫無辦法應對。
此時,站在門外的孔尚印和孔尚德已經叫嚷了大半天。
眼看到了吃飯時間,張文和把二人叫了回來,好酒好菜伺候著。
這倆老家夥年紀大了,喊得嗓子都快啞了。
張文和見狀,貼心地遞上自製的大喇叭,又拿出兩篇新寫的痛斥大明的文章交給他們。
孔尚印和孔尚德對此已然麻木,畢竟他們如今已徹底被綁在白蓮教這艘破船上。
二人也沒多推辭,吃飽喝足後,拿著稿子,提著大喇叭,又來到孔府門外,繼續他們一天的“工作”。
此時,坐在大帳中的張文和搖著折扇,嘴角浮現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身旁一名錦衣衛密探小聲提醒道:“大人,您讓這兩個姓孔的站在孔府外罵大明,這事兒是不是不太妥當啊?
一旦傳出去,上麵怪罪下來,咱們可擔待不起呀!”
張文和笑著說:“無需擔憂,就算怪罪下來,我一人承擔便是。”
身旁的護衛聽了,便不再多言。
其實張文和心裡早有盤算,罵大明的是孔尚印和孔尚德這兩個老家夥,倘若事後朝廷真要追究,大不了把這二人拉出去砍了,怎麼也不至於牽連到自己頭上。
而且他這麼做也是為了工作,讓這兩個叛徒痛罵大明是工作所需,隻要不罵皇上就行。
在他看來,罵大明是為了工作需要,而罵皇上則屬於夾帶私人情緒,這種蠢事他可不會乾。
此時,孔府內眾人士氣低迷,陸續有人試圖逃離。
畢竟長此以往,且不說白蓮叛軍是否強攻,光是被圍困就可能把他們活活餓死在孔府裡。
然而無一例外,所有逃跑的孔府子弟都被白蓮軍抓住,一番嚴刑拷打後,全都加入白蓮教,站在孔府門外,給孔尚印和孔尚德呐喊助威。
張文和這一番操作,直接將山東的局勢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堂堂聖人之後,竟然加入白蓮叛軍,還公然辱罵朝廷,簡直令人瞠目結舌。
山東巡撫趙岩率領5000人馬一路疾馳,打算救援孔府,卻被王元龍率領的7000人馬死死攔住。
雙方經過數次交鋒,趙岩損兵折將,無奈之下,隻能退回濟南府。
至於周邊其他幾路援軍,全都被王元龍率軍儘數殲滅。
與此同時,身在兗州的徐鴻儒等得不耐煩了,多次派人催促,讓張文和與王元龍儘快把登基詔書帶回去。
張文和收到消息後,暗自罵道:“這徐鴻儒真是想當皇帝想瘋了!”
但此刻身在白蓮教,他也不得不聽從徐鴻儒的命令。
可如今衍聖公孔胤植還在孔府,按照他之前製定的計劃,又不能強攻孔府。
於是,張文和看著站在孔府門外喊得正起勁兒的孔尚印和孔尚德二人,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
他隨即讓人把這兩個老家夥帶了回來,要求二人模仿孔胤植的筆跡,各自寫一篇勸諫徐鴻儒登基稱帝的詔書。
二人聽聞,當場嚇得一哆嗦。見兩人愣著不說話,張文和直接從身旁護衛腰間拔出長刀,自顧自欣賞起來。
雪白的刀光映照在二人臉上,他們又驚又怕,趕忙表示:“不就是寫登基詔書嘛,這事兒簡單,手到擒來!”
說罷,二人立刻揮筆疾書,很快就寫出兩份詔書,落款皆為孔胤植。
張文和滿意地點點頭,隨後安排人手,將兩份詔書以及部分加入白蓮軍的孔府子弟,一同給徐鴻儒送了回去。
此時,孔府中的孔胤植站在高牆之上,望向孔府大門外的孔家子弟,氣得渾身發抖。
照這樣的情形發展下去,不出十天半個月,恐怕門外的孔氏族人數量都要超過府內了。
隨著張文和圍而不攻策略的持續,孔府內的糧食日益減少,人心惶惶。
畢竟孔府裡除了孔氏族人,還有5000家丁,糧草消耗是個巨大的數目。
為此,孔氏祠堂內各房族老整日爭吵不休,孔胤植對此也毫無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