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隻是暗流湧動的大堂,瞬間如同沸水般翻騰起來!
官員們交頭接耳,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和深深的驚駭。
就連一直閉目養神,仿佛超然物外的鄭公策,也猛地睜開了眼睛。
渾濁的眼眸中射出兩道精光,死死盯住了孫玉堅和他身後的人犯。
仿佛是突然看到了巨大的希望亮光。
唐玉宣的心猛地一沉,已經預感到一絲不妙,這場轉折,確實超出了她的預期。
她強壓下心頭的悸動,維持著聲音的平穩,但仔細聽,卻能察覺到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一五一十,從實招來!若有半句虛言,本宮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三名人犯早已嚇得魂飛魄散,跪在地上磕頭不止,額頭瞬間一片青紫。
為首那人涕淚橫流,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青天……青天大老爺……饒命啊……小的……小的們隻是江湖上混口飯吃的下九流。
是……是有個出手闊綽的爺,找到了我們……給了好多銀子……還有一箱手稿。讓我們找最隱蔽的作坊,刊印那《狄公奇案》。
然後……然後散到各州各縣去……小的們隻認得錢,真的不知道書裡寫的什麼,更不知道會惹出這天大的禍事啊……”
“那出手闊綽的爺,是誰?”王如山的聲音陰惻惻地響起。
那人犯瑟縮了一下,偷偷抬起眼皮,飛快地瞥了李長風一眼,又立刻低下頭,帶著哭腔道:“便是……便是此人。原來大人已經找到他了,就是他指使我們的。”
“空口白話,誰都會說。你們可有證據?”唐玉宣柳眉倒豎,厲聲打斷。
那人犯道:“我們印發的書籍,還有收的銀票,都已被這位大人繳獲!”
孫玉堅踏前一步,氣勢逼人,拱手道:“公主殿下!所有證據,都已經被禁軍把守封存,隨時可以轉呈大堂。隻是剛才來得急,無法直接帶上!”
他聲音陡然拔高,目光犀利如劍地看向李長風:“據這三名人犯一致供認,他們接到委托,開始散布《狄公奇案》的時間,確鑿無疑,是在吟水鎮趙家院子被搗毀、一眾公子被捕之前至少半個月!”
說到這裡,又猛地轉身,麵向堂上諸位大臣,聲音洪亮,帶著強烈的質問意味。
“若非早已深知內情,甚至本身就是策劃之人,李長風如何能在案發半月之前,就寫出這本連細節都栩栩如生、與後來發生之事高度吻合的‘奇書’?
難道他真有鬼神莫測之能,能未卜先知不成?!這唯一的解釋便是,這一切,根本就是他李長風自編自導的一出好戲!《狄公奇案》非是預言,而是他陰謀的計劃書!”
“轟……”
這番話,如同在滾油中潑入冷水,徹底引爆了整個刑部大堂!
先前所有的疑點,所有的不合理,在這一刻似乎都找到了完美的,也是唯一可怕的解釋!
為什麼李長風能精準找到趙家院子?為什麼他能恰好救出女子?如果這一切的前提,是他本就是這一切的幕後黑手,那麼所有疑問都迎刃而解!
如果這本書原本就是李長風寫的,那一切就都解釋得通了。
這看上去,還真的像是一個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