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魂澗一役的慘勝,並未帶來預期的勢如破竹。
叛軍殘部並未潰散千裡,反而在潰退百餘裡後,於一個名為“虎跳峽”的險要之地迅速收攏殘兵,依仗地利紮下了堅固營寨。
虎跳峽,顧名思義,兩側山勢陡峭如虎牙交錯,中間通道狹窄,易守難攻。
叛軍倚靠峽口築起高壘,深挖壕溝,擺出了一副長期固守、負隅頑抗的架勢。
臨淵城中軍大帳,氣氛比之前更加凝重。
“殿下,探馬來報,唐玉瀾殘部已在虎跳峽站穩腳跟。而且……”軍師周子瑜眉頭緊鎖,語氣沉重,“北路叛軍主力,在鎮國大將軍秦毅的率領下,已舍棄部分防線,星夜兼程南下,不日即將與唐玉瀾彙合。”
帳內眾將聞言,臉色皆是一變。
一個憑借天險死守的唐玉瀾就已足夠棘手,若再加上一個用兵老辣、更擅長排兵布陣的秦毅,形勢將急轉直下。
“秦毅……”唐玉宣指尖輕輕敲擊著帥案,這個名字代表著乾國軍方的巔峰戰力之一,絕非風無痕那般純粹的宗師可比,“他帶來了多少兵馬?”
“據報,秦毅本部精銳騎兵約一萬五千,但……”周子瑜頓了頓,聲音愈發低沉,“他還帶來了約三萬妖族雇傭兵,以及‘血刀門’、‘玄冥宗’兩大宗派的修士隊伍,合計兵力恐不下五萬。加上唐玉瀾收攏的殘部,虎跳峽敵軍總數,已逾十萬之眾。”
十萬!這個數字像一塊巨石壓在每個人心頭。
朝廷軍經曆落魂澗苦戰,雖勝亦疲,傷亡不小,可用之兵已不足五萬,兵力劣勢顯而易見。
更讓人擔憂的是,石破天隕落,對方的風無痕也已伏誅。
雙方最高端的宗師戰力互相抵消,戰爭的勝負手,重新回到了兵力、謀略和陣法之上。
而在這方麵,秦毅的威名,足以讓任何對手心生忌憚。
“報——”一名傳令兵疾奔入帳,“殿下,各位將軍,叛軍使者在外求見,送來……送來秦毅的約戰書!”
……
與此同時,虎跳峽叛軍大營,中軍帳內。
唐玉瀾形容憔悴,眼窩深陷,落魂澗的慘敗和風無痕的死,幾乎擊垮了他的信心。
他望著沙盤上敵我雙方犬牙交錯的態勢,一股深沉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殿下,秦將軍大軍將至,我等尚有十萬之眾,據險而守,朝廷軍未必能奈何我們。”一名心腹將領試圖勸慰。
“據險而守?”唐玉瀾苦澀地搖了搖頭,聲音沙啞,“守到幾時?糧草何來?軍心何繼?當初落魂澗天險加上九幽玄水陣,不也被李長風那廝破了?如今秦將軍未至,我們拿什麼守?”
他越說越激動,最後幾乎是在低吼:“不如……不如就此散了,各尋生路去吧!”
帳內眾將麵麵相覷,氣氛一片死寂。
若主帥氣餒至此,這仗也確實不用打了。
“殿下!萬萬不可!”一名頭發花白的老將猛地出列,單膝跪地,聲若洪鐘,“此刻放棄,無異於自尋死路!
朝廷,尤其是玉宣公主和李長風,絕不會給我們絲毫生機!覆水難收,開弓沒有回頭箭啊殿下!”
“是啊殿下!”另一名將領也激動道,“我等追隨殿下,已無退路!如今秦將軍攜強援而來,正是我等反擊之時!
若此時散了,不僅殿下性命難保,我等家小亦將株連九族!唯有死戰,方有一線生機!”
“死戰……一線生機……”唐玉瀾喃喃自語,眼中恢複了一絲光彩。
是啊,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從他在鄭公策慫恿下踏出那一步起,就注定要麼登上九五至尊,要麼墜入萬丈深淵,絕無中間道路可走。
就在這時,帳外傳來洪亮的通報聲:“鎮國大將軍秦毅到——!”
帳簾掀開,一名身披玄黑重甲,身材魁梧,麵容剛毅,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的老將大步走入。
他雖年過六旬,但龍行虎步之間,自帶一股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凜冽煞氣,令人不敢直視。
正是乾國軍方擎天巨柱之一,鎮國大將軍秦毅!
他身後,跟著幾名氣息彪悍的將領,以及兩名打扮奇特的人物——一人身著血色勁裝,腰佩彎刀,眼神凶戾;另一人則穿著玄色道袍,麵色蒼白,周身散發著若有若無的寒氣。顯然是血刀門和玄冥宗的主事之人。
“末將秦毅,參見二皇子殿下!”秦毅抱拳行禮,聲如洪鐘,瞬間驅散了帳內的頹靡之氣。
“秦將軍!你可算來了!”唐玉瀾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起身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