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指尖觸到青銅鈴鐺的刹那,鈴舌上的青絲突然勒入血脈。河下遊女童的笑聲裹著詭異道韻蕩來,草蚱蜢振翅飛過處,乾涸的河床竟綻開血色曼陀羅。花蕊中浮起半截哀時尺,尺麵刻度正隨著女童蹦跳的節奏增減。
"大哥哥,我的蚱蜢少了一條腿!"女童仰起臟兮兮的小臉,掌心草編昆蟲的斷肢處滲出星砂。林風紫府內的命燈突然傾斜,燈油潑灑成往生河虛影——河中倒映的女童沒有五官,麵龐是混沌的霧氣。
鈴鐺自主搖響第一聲,林風左臂瞬間爬滿青銅鏽斑。女童蹦跳著踩碎曼陀羅,每朵殘花都化作守燈人屍骸的虛影。第七具屍骸突然睜眼,腐爛的手掌握住哀時尺殘片:"你竟敢帶她回來..."
玄裳消散前的歎息突然在耳畔炸響,林風肋下的草葉劍骨迸發青光。劍氣斬向女童的瞬間,她懷中的草蚱蜢突然膨脹成天妖屍骸——正是往生河底被封印的萬丈妖屍!妖屍心臟處插著的已不是惘妖劍,而是那枚纏滿活結的青銅鈴鐺。
"這才是第九聲。"女童的聲音突然蒼老如枯木,她撕開麵皮露出寂河的麵容。銀發如毒蛇纏住林風脖頸,發絲間浮現出三千守燈人兵解的畫麵,"你以為破的是局?不過是換了個飼主!"
青銅鈴鐺炸裂成九枚命符,符紙上的咒文竟是林風與玄裳七世輪回的記憶。河床裂開歸墟巨口,無數雙纏著草編鎖鏈的手抓住林風腳踝。他看見自己的倒影在歸墟黑水中扭曲,逐漸變成初代祖師手持引魂鈴的模樣。
女童的殘軀突然燃燒,灰燼中升起玄裳的命魂虛影。她指尖纏繞的草葉鎖鏈穿透寂河胸膛,鏈環上浮現出初代祖師剝離悲屍的真相——當年被斬出的不止寂河,還有林風前世藏在道胎中的"癡念"。
"現在你懂了?"玄裳的虛影在晨光中漸淡,最後的草葉鎖鏈纏住林風道基,"守燈人燃的從來不是魂...是修道者斬不儘的妄念。"
鈴鐺最後一枚碎片嵌入河床時,女童追逐的草蚱蜢突然活過來。蟲眼中映出萬年後林風端坐歸墟王座的身影,腳下跪著的正是眉心插著哀時尺的玄裳轉世。寂河在消散前癲狂大笑,銀發化作草葉融入林風鬢角:"且看這一世,是誰在編織誰的命!"
朝陽徹底升起的刹那,往生河畔的曼陀羅儘數凋零。林風掌心的青銅鏽斑已蔓延至心口,而那隻殘缺的草蚱蜢正在悄悄啃食他的痛覺——第一片墜落的草葉上,赫然刻著"歸藏境,啟"。
青銅鏽斑在林風心口綻開妖蓮紋路時,往生河乾涸的河床突然滲出星砂。那些瑩藍砂礫自動聚成玄裳的輪廓,虛影手中握著半截燃燒的草莖,火苗裡浮動著初代守燈人封印歸墟的殘章。
"以身化虛,歸藏諸天!"星砂玄裳突然掐訣,河床裂開三千道歸墟裂隙。每道裂隙中都伸出纏滿命符的青銅鎖鏈,鎖鏈儘頭拴著林風不同時期的虛影——垂髫稚童正在編織草蚱蜢,洞冥修士揮劍斬向寂河,甚至還有未來身披歸墟帝袍的自己。
寂河殘留的銀發突然鑽入林風耳道,化作千萬根草葉根須紮根紫府。命燈中的火苗被根須瘋狂汲取,燈座浮現出初代祖師與黑袍修士對弈的畫麵——棋盤上的棋子竟是曆代守燈人的頭骨,而黑袍修士落下的最後一子,分明是林風此刻的模樣。
"這才是真正的歸藏境..."林風肋下的草葉劍骨突然爆裂,碎片在虛空凝成《歸墟噬虛經》。經文字符鑽入周身毛孔,他看見自己的皮膚開始琉璃化,血肉中生出星砂漩渦。
河床下的歸墟裂隙突然湧出黑色潮水,水中浮沉著無數草編蚱蜢。每隻蚱蜢都咬住一縷玄裳的殘魂,在潮水中拚接成完整的命魂虛影。虛影睜開眼的刹那,林風心口的妖蓮紋路突然盛放,蓮心處睜開九隻道祖之眼。
"吞了我!"玄裳的命魂虛影突然撞向林風,"這是唯一的活結——!"
林風張口吞噬虛影的瞬間,往生河流域的時間突然靜止。他看見自己每個毛孔都化作歸墟入口,無數寂河分身正從不同時空湧入現世。初代祖師的白發從虛空垂落,發梢燃燒著守燈人魂火:"歸藏境要藏的從來不是靈力...是你不敢麵對的"本我"!"
青銅鏽斑已蔓延至脖頸,林風卻在這極致的痛楚中窺見真相——所謂寂河,不過是曆代守燈人斬出的悲念集合。他徒手插入自己的琉璃心臟,拽出正在啃食痛覺的草蚱蜢,蟲腹上浮現出由星砂寫就的偈語:"噬虛者,終為虛噬"。
河床轟然塌陷成歸墟深淵,林風在墜落中看見百萬年前的自己。那個青衫修士正將草編蚱蜢放入女童掌心,而女童頸後的守燈人魂印,正隨著蚱蜢活結的鬆緊明滅。
"原來輪回的起點在此..."林風突然鬆開手中草蚱蜢,任其墜入深淵。周身琉璃化的皮膚寸寸剝落,露出內裡流轉的星砂漩渦——這才是真正的歸藏境法身,可容諸天虛妄,可噬萬古悲煞。
寂河的嗤笑從深淵底部傳來,無數雙銀發凝成的手掌攀上林風腳踝。那些手掌掌心都睜著血色佛眼,眼中映照著林風未來端坐歸墟王座的畫麵——王座下的屍山血海中,玄裳的轉世身正用哀時尺刺向自己的眉心。
"歡迎歸位..."千萬個寂河的聲音重疊轟鳴,"我的本尊!"
最後一寸琉璃皮膚剝落的刹那,林風在星砂漩渦深處看見了答案——初代祖師的白骨手指正捏著半枚草編活結,結扣處係著玄裳最後一縷未散的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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