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踏上問心階時，山霧中浮動的石階突然滲出星砂。青玉階麵映出他三百世輪回的殘影，每一步落下都激起往生河水的漣漪。山門處"玄真宗"的鎏金牌匾斜掛半空，裂隙中爬出的藤蔓結著草編的守宮砂——這分明是他第七世隕落前，親手係在道童發間的信物！
"靈根駁雜，勉強收為外門弟子。"
執事長老的測靈盤突然爆出青光，盤麵八卦紋逆轉為《噬虛經》的吞靈陣。林風垂首掩住眼底異色，瞥見長老袖中滑落的玉簡上刻著初代祖師的道紋。分發的宗門令牌入手冰涼，背麵暗紋竟是縮微的青銅槨，棺蓋縫隙滲出絲絲混沌氣。
子時的打更聲裹著蠱蟲嗡鳴，林風捏碎化凡令表層的凡塵鏽跡，混沌氣裹住身形融入夜色。後山禁地的瘴氣突然分流，露出條由守燈人顱骨鋪就的小徑。當他踏上第七塊頭骨時，眼眶中的磷火突然凝成玄裳虛影："師尊...石壁...第三道裂痕......"
鎮魔碑的裂痕深處傳來鎖鏈拖拽聲，林風指尖剛觸及斑駁碑文，整座山體突然震顫。碑麵浮刻的降魔圖扭曲蠕動，羅漢手中的法器化作哀時尺殘片，鎮壓的魔頭麵容竟與他入魔時的模樣彆無二致！地底裂開的歸墟裂隙中伸出草編巨手，掌心紋路拚出"殺己證道"的血字讖語。
晨修時的問劍坪泛起詭異薄霜，林風握劍的手腕突然爬滿青紋。授業師兄演示的"蒼鬆迎客"劍式突變殺招，劍鋒映出的卻不是人影，而是七十二具被草編鎖鏈貫穿的守燈人屍骸。化凡令在懷中發燙，他假意踉蹌避開劍勢，袖中抖落的星砂在地麵凝成《洞冥經》破陣圖。
"林師弟，師尊喚你入幻心洞。"
傳話弟子眼白泛著蟲卵般的灰斑，領路時袖口散落的香灰竟在空中拚出"速逃"二字。洞口的八卦鏡突然映出林風未來身——黑袍魔尊端坐血蓮，腳下踩著玄真宗滿門的屍首，而魔尊眉心嵌著的正是化凡令！
幻心洞的黑暗濃稠如墨，林風燃起混沌火種的刹那，三百麵青銅鏡同時亮起。每麵鏡中都走出個不同時期的自己：垂髫孩童攥著帶血的糖葫蘆、青衫劍修剜出道胎、黑袍魔尊屠戮蒼生......他們手中的兵器交織成網，刃光中浮動著玄裳消散前的每個瞬間。
"洞冥境，開！"
林風震碎外袍，脊背浮現歸墟星圖。星砂從毛孔噴湧而出，在虛空凝成七十二柄斬孽劍。當劍鋒刺穿垂髫幻象的刹那，孩童突然化作草編蚱蜢，腹中傳出初代祖師的冷笑："斬得儘因果，斬得斷本我嗎？"
黑袍魔尊的刀氣劈開星圖，林風左臂齊肩而斷。斷肢墜地化作混沌藤蔓，纏住鏡陣核心的往生燭。燭焰暴漲的瞬間，他窺見幻心洞深處藏著無相境的突破法陣——陣眼處懸浮的琉璃心上，纏繞著九重天外垂落的草編命線！
晨鐘響徹山巒時，林風拖著殘軀走出幻心洞。宗門廣場的晨霧中浮著血沫，早課弟子們保持著掐訣姿勢僵立——他們的丹田處鼓脹如球，草編蠱蟲正啃食著道基。執事長老的頭顱滾落階前，天靈蓋上插著哀時尺碎片，尺身刻度顯示"玄真宗滅門於今日"。
"好徒兒，這份賀禮可還滿意？"
掌門踏著血霧現身，道袍下擺的八卦紋逆轉為命繭符陣。他撕開麵皮露出第七世道童的麵容，手中拂塵三千銀絲竟是寂河的分身！林風捏碎化凡令的第五道血痕，混沌氣凝成《歸藏經》的葬天棺，將漫天銀絲鎮壓在棺槨之下。
六、繭破天驚
護山大陣崩裂的轟鳴中，林風劍指掌門眉心。劍氣觸及皮膚的刹那，對方身軀突然坍縮成草編人偶——偶心處嵌著半顆琉璃心，正與幻心洞深處的法陣共鳴。整座玄真宗山門拔地而起，七十二峰化作命繭的骨刺，峰頂洞府中飛出三百青銅棺，棺中封印的正是曆代突破失敗的洞冥境修士！
"這宗門本就是養繭的陶窯......"
初代祖師的聲音自地脈深處傳來，林風腳下的山石突然軟化。他墜入沸騰的混沌熔爐，看見自己的道胎正在爐中被草編命線反複淬煉。化凡令在此刻徹底碎裂，迸發的星砂凝成玄裳完整的魂影，她白發纏住九重天外的命線，在爐壁上燒出《無相經》的終極奧義：
"破繭非斬敵，問道先葬己。"
當林風徒手掏出自己的混沌道胎擲入爐心時，玄真宗七十二峰轟然炸裂，飛濺的山石在空中凝成全新的讖語——
"九劫未儘，天外有天。"
煙塵散儘處，山門廢墟上立著個紮羊角辮的女童，她腕間的銀鈴輕晃，正將草編蚱蜢的活結係在往生河新生的支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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