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會的前一天,在梁國公府安心住著的上官沅芷讓胖四去鶴留彎老道家,接了清寧來燕安,安排在一間客棧住下,並調了幾名老兵保護,以待第二日隨她進皇城。
翌日四更三刻,挺著大肚子的上官沅芷與薑守業出了梁國公府,往皇城而去。
薑守業是公爹,上官沅芷為兒媳,兩人自是不可能同乘一車,再者上官沅芷還要去接住在客棧的清寧,便各乘了馬車出發。
“多謝夫人相助。”清寧坐在馬車中,微低了頭,不敢看上官沅芷。
她知道上官沅芷不喜她,再者上官沅芷身份高貴,與之相比起來,清寧更覺自卑。
“無需謝我。”
上官沅芷淡聲道:“你在我鶴留灣討生活,便是我鶴留灣的一份子,本夫人自不能容他人欺我鶴留灣百姓,今日就算是旁人遇上此種事,我也會相幫的。”
清寧頭垂得更低,眼神卻是亮了些許,上官沅芷已將她當成了鶴留灣的一份子,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至少,沒有再因她的出身而看低她,甚至今日還不惜為了她的事,挺著大肚子上殿麵君,心中更是感激涕零。
但隨後,上官沅芷的一席話,卻又將綺夢眼中的那絲亮色抹去。
“清寧姑娘,你一個弱女子獨自討生活實是不易,咱們女子終歸是要嫁作人婦的,你何不覓一良人嫁了,也好過像現今這般無依無靠。”
上官沅芷目光灼灼:“我大哥軍中,有眾多英武不凡的青年將軍,你若有意,本夫人可以與你做媒。”
清寧聞言心中一凜,上官沅芷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這是讓她離薑遠遠點,最好離開鶴留灣。
燕安城中誰人不知上官重之鎮守在回南關,他手下的年青將軍們不也在回南關麼。
清寧微微抬了抬頭,聲音很輕卻是很堅定:“夫人好意,小女子心領了,隻是小女子心有所屬,若今生不能嫁,那便孑然一身吧。”
上官沅芷立時柳眉倒豎,暗道,還真沒看出來,這清寧看似柔弱,性子倒是極倔,這話說得還有點綠茶味,真是氣煞個人。
“那估計你是真要孑然一身,孤苦到死了。”上官沅芷哼了一聲。
清寧又低下頭去:“若為心之所屬之人而孤苦,清寧也不悔。”
上官沅芷有些惱怒,小茹見得氣氛有些不對,連忙打岔:“姐姐,馬上到皇城了呢,老爺的馬車已經進皇城了。”
上官沅芷往車廂外一看,果然已到得皇城腳下,鼻子裡輕哼了一聲,也便不言語了。
上官沅芷雖然有些生氣,但卻是沒忘了今天是乾嘛來了。
雖然清寧對薑遠有非分之想,但事情一碼歸一碼,她在鶴留灣開麵館卻差點被何書晏汙了清白,還要被倒打一耙,這個公道,上官沅芷怎麼都要討回來的。
若是在這件事上認了輸,那鶴留灣豈不是任人宰割,這才是上官沅芷不能容忍的地方。
上官沅芷因接清寧耽誤了片刻,馬車到得皇城崇德門前,崇德門已然大開,門前已無一輛車駕,想來都已進得內城了。
上官沅芷讓胖四拿了魚符讓守門的禁軍查驗一番後,這才被允許入內。
馬車過了崇德門,繼續往前行駛,小茹撩開簾子一看,小嘴張得老大:“姐姐,這皇城內竟這般大。”
上官沅芷笑道:“這隻是外城,要到得內城還需走上一裡許。”
小茹如今也是見過大世麵之人了,往日在燕安城內,也隻是看得皇城高大的城牆,實是想象不出皇城內到底有多大。
今日進得皇城,算是開了眼界,這皇城就是一座城中之城,什麼箭樓角樓皆有。
從外城往內城看去,更見宮殿樓閣層層疊疊多不勝數。
“這皇城內怎的沒什麼樹木?”小茹突然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那就是皇城內沒什麼樹,與大樹成蔭的鎮國公府、梁國公府截然不同。
“妹妹,快把簾子放下,不要亂看。”
上官沅芷輕拉了一下小茹:“皇城內沒樹自有其道理,彆多問。”
上官沅芷自不會告訴小茹,皇城內沒樹是為了防刺客的。
馬車走了一裡許,到得內城宮門通陽門前,隻見得宮門兩側停了幾十輛馬車,這些都是來上朝的官員的車駕。
此時,通陽門內太和殿方向,傳來禮樂之聲,接著又隱隱傳出百官們山呼萬歲之聲,想來朝會已經開始了。
“姐姐,我們不進去麼?”小茹問道。
上官沅芷搖搖頭:“我們暫且先不進,這金殿沒那麼好上,等得陛下傳旨召喚方可,若無召喚便上殿,你們要挨二十庭杖的。”
小茹縮了縮頭,不由得有些忐忑起來。
清寧更是惶恐不安,雖然以前在聞香樓時,見過不少達官顯貴,應對起來遊刃有餘,但此地可是皇宮,她出身低賤,自是知道上不得這等之地的。
且上官沅芷又先告知,到時若要上金殿,說不得要先挨庭杖,這讓她更不安。
上官沅芷看得清寧麵上的表情,也知她心中懼怕,便道:“你無需害怕,就算你上金殿要挨庭杖,那也隻是走個過場,不會真個打你的,隻要注意禮儀,便無甚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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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中,鴻帝高坐龍椅,齊王趙祈佑站在文官隊列最前,與一眾百官行完大禮後,便開始議事。
戶部尚書張興,先奏了各地報上來的產糧情況,其中燕安周邊各縣,以及豐西府、山南東道、河東道、河西道、嶺南、湘楚、桂郡都皆豐收。
山南西道卻又是遇上蝗災,需要賑災,江南道、兩浙道雖也豐收,但所交之糧不足往年的六成,言說受去年洪澇所致,水稻減產了。
鴻帝臉色微變:“江南、兩浙去年所受洪澇不徦,但與今年何乾!”
戶部張興道:“江南、兩浙所呈上來的奏冊上是這麼說的,老臣也懷疑其中有問題,不如派出欽差出巡。”
鴻帝哼了一聲,卻是拒絕了:“不必了。”
鴻帝豈能不清楚江南、兩浙的目的,如今抗拒賦稅已到了明目張膽之地了,也該動手給點顏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