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遠帶著人押著那名水匪往村外走了不多時,翻過一個小山頭,穿過一片樹林後,一大片蘆葦出現在眼前。
湍急的濁河在這裡拐了個彎,水流將泥土衝入這個回灣中日積月累,形成一個巨大的沙灣,六七條小船靠停在蘆葦蕩的水溝裡。
先前出來追擊那些逃跑的水匪的文益收,已在此等候了,七八個水匪在蘆葦叢前跪成一排,被士卒們用刀架著脖子。
“將軍,小的隻捉拿到這幾個水匪,其他的都逃進蘆葦蕩中去了!”
文益收上得前來稟報,蒼老的臉上滿是懊惱之色。
“算了,水匪熟悉這裡的一草一木,這蘆葦蕩這麼大,跑掉一些也屬正常。”
薑遠寬慰著文益收,心中卻是有些擔憂,這些跑掉的水匪,定會去離此最近的鎮遠關報信,到時便會有大批北突騎兵追來。
鎮遠關距此不過兩百餘裡地,北突騎兵若趕來,全力縱馬疾馳,兩個時辰便會殺到。
薑遠看看天色,啟明星已然亮起,冬季的夜很長,距離天亮恐怕還得一個時辰。
杜青跳上船去,仔細的檢查了每一條船:“薑兄弟,這六七條小船如此之小,每船隻能搭剩十人,咱們這一百多人需兩次才能渡完。”
薑遠看了看濁河,河麵上不知何時已升起了大霧,夜色又濃,根本看不到河對岸。
薑遠歎了口氣,道:“等天亮後,讓傷重的兄弟先過河!杜兄,還得麻煩你帶幾個人去警戒。”
杜青點點頭道:“理應如此,杜某這便去。”
獨臂老李提著刀帶著十幾個兄弟趕到沙灣邊,道:“那些俘獲的水匪都處理了,小的沒動村中婦嬬。”
對於這些賣國求榮的水匪,薑遠沒有半點仁慈之心,殺人者恒被殺之,更何況這些人還投靠北突,謀害有同一個祖宗的大周邊軍和百姓。
但村中的婦嬬,薑遠卻是下不去手。
這年月,婦嬬地位極低,她們大多時候也是身不由己罷了,又都原本是大周人,所以薑遠才會叮囑獨臂老李不要做得太絕。
“李大哥、文大哥,帶著兄弟們進蘆葦叢裡,等天亮即刻渡河!”
“諾!”
獨臂老李與文益收領命,轉身對百餘士卒道:“兄弟們都進蘆葦叢裡麵,切記,不要生火!”
獨臂老李說得沒錯,若是在蘆葦蕩中生火,那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將軍,這些俘虜…”文益收做了個割脖子的手勢。
薑遠搖頭道:“先留著,你先在咱們的兄弟們中間問問,有沒有人會劃船,如果沒有,還得靠這些水匪。”
“小的這就去問。”文益收扭頭便走,他自然是希望兄弟們中有會劃船的。
若是讓這些水匪來劃船,在這大河之中就等於把命交給了這些水匪。
在岸上,這些水匪入不得薑遠等人的眼,但在水裡,這一百多士卒就像砧板上的肉。
這等險,如不到萬不得已,是絕不能冒的。
薑遠背著上官沅芷,牽了馬也鑽進蘆葦蕩中,先進來的胖四,早已貼心的在蘆葦叢中壓出一小片空地來,供薑遠安置上官沅芷。
蘆葦叢極密,風刮不進,比外邊暖和了太多,薑遠將上官沅芷放下來,對胖四道:
“你去讓兄弟們將所有食物全吃了,能吃飽的儘量吃飽,馬奶酒不可多飲。”
馬上要渡河了,生與死就在這一關,河中情況不明,把從北突兵身上搶來的食物全吃了,才有力氣應對渡河。
“你也再吃些。”
薑遠從懷裡掏出一塊貼身藏著的肉乾,遞給上官沅芷。
上官沅芷搖搖頭,道:“我剛才吃了些,不太餓。”
薑遠將肉乾一撕為二,強塞進上官沅芷的手裡,道:吃,這幾日咱們哪有吃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