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遠帶著出使的隊伍過了十裡坡,轉道向西,沿著官道向豐西府鳳州而行。
此去黨西三千裡地,雖說隻比當初他被發配到回南關時隻多出千餘裡,但難度卻是增加了數倍。
通往黨西的王庭所在地邏些城,其實有數條古道可往,但每一條都不好走,就算一切順利,薑遠等人要走上一個來回,也需半年之久。
“道爺,您覺得咱們要從哪條道去邏些城會更快捷?”
薑遠縱馬至老道的馬前與其並行,請教這個自稱深入過黨西的老神棍。
老道撚著胡子,問道:“你想走哪條道?”
薑遠想了想,道:“走靈州道如何?”
薑遠的母親薑鄭氏就是出自河西靈州道的慶州大族,薑遠自是願意走這條道的。
鄭家在慶州的勢力雖不如幾十年前,近年來已有漸落之勢,但仍不可小覷,如若路上有什麼意外,薑遠可退回慶州求援。
老道搖晃著腦袋,瞟了一眼薑遠:
“你能想到的,彆人也能想到,我建議你走河湟古道。”
“為何?”薑遠問道。
“相比靈州道,河湟古道會遠上幾百裡,但不易犯客忤之邪與中寒之症,而靈州道需從濁河上遊而渡,過了河後便有沙漠,需從沙漠邊緣穿行,若不慎誤入沙漠深處,嘿嘿…”
薑遠沒有去過沙漠,但沙漠的厲害之處,他卻是從小就知道的。
且,老道話裡還有其他的意思,若是他走靈州道,那些想在路上對他不利之人,定然也能猜到他首選靈州道,從而會有所布置。
“雷將軍,命使團轉道向大風鎮!”
薑遠摸了摸下巴,隻思索了片刻便做出了決定,老道分析得合情合理。
先字營校尉聞言一愣,問道:“侯爺,可是出行的路線是禮部製定的,擅自更改怕是不好。”
薑遠眉頭輕皺,不動聲色的問道:“你何以知道這是禮部製定的路線?禮部何時還管這些了?”
雷揚被問得無話可答,又見薑遠臉色不悅,隻得下令:“所有人聽令,往大風鎮!”
使節隊伍開道的禁軍便從正西轉向偏西北的官道。
“雷將軍,咱們都是老熟人了,你也知道本侯的行事作風,出使在外,本侯的話便是軍令,希望你下次不要遲疑!”
薑遠冷著臉對雷揚不輕不重的說道,雷揚臉色一變,道:“末將知曉了。”
副使秦賢唯見得隊伍改道,也趕緊上前來詢問:“侯爺,為何要改道而行?”
薑遠笑道:“老秦,咱們出使黨西,乾的這活有多難你也清楚,你被人推出來跟著我乾這苦差,我就不信你猜不到是誰在整你。
如今咱們出了燕安,走哪條道的事連陛下都沒說個準數,豈能讓閒雜人等給我們定路線!”
秦賢唯聞言一愣,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來,道:“那便全憑侯爺做主。”
“老秦爽快,那這一路上,本侯就全權做主了。”
這次出使,若是一切順利則還好,整個使節團都有功,若是出了岔子,所有的鍋都得薑遠來背,薑遠又不傻,自然要一手捏住使節團的大權。
大風鎮也位於豐西府境內,距離燕安不過一百五十裡,是從燕安西出後的重要驛站物資補給之地。
大周未封關閉商之前,這裡也是通西域各國胡商的貨物中轉之地,甚是繁華,雖說是鎮,但已與縣無異。
薑遠帶著使節團費時兩天,在天黑之前才到達大風鎮驛館。
薑遠將使團安頓好,用過飯後,又將雷揚喚了過來,道:“雷將軍,把兵部調撥的那三十把軍弩給我拿來。”
雷揚聞言神色有些不自然,道:“侯爺,那三十把軍弩,末將已分配下去了。”
薑遠奇怪的問道:“雷校尉,那三十把軍弩是本侯找陛下要的,可曾有說裝備先字營?”
雷揚微低著頭,道:“這個…倒是沒有,末將以為侯爺是替先字營兄弟要的,所以便自行做主分配了下去。”
“去將軍弩與弩矢取來,記住,不可少了一弩一矢!”薑遠飲了口茶,淡聲道。
雷揚看了一眼薑遠,領命道:“是,末將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