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薑遠抱著兩樽價值不菲的玻璃瓶往驛館走的時候,驛館中正在上演一場武鬥。
起因是,先字營校尉雷揚正在驛館中與十幾個先字營的士卒在驛站中喝酒,劃拳劃得好不熱鬨,桌上擺著的也全是牛羊肉等葷菜。
而十幾個禁軍卻擠在另一張桌子上,就著蔓菁湯啃著乾餅,聞著隔壁桌的酒肉香氣,直咽口水。
“媽的,憑什麼他們吃肉喝酒,我們就得喝野菜湯嚼乾餅!”一個禁軍士卒低聲罵道。
“就是!同樣隨薑侯爺出使,憑什麼我們的夥食這般差!”其他禁軍士卒也嘀咕道。
禁軍小頭領是一個二十來歲出頭,膀大腰圓的壯漢,人送外號虎頭小將軍的花百胡,力大無窮孔武有力,性情耿直。
換一種說法就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哎,那誰,過來!”花百胡將桌子拍得砰砰響,將驛館的驛丁叫了過來。
“各位軍爺,喚小的有何吩咐?”驛丁肩頭搭著一條布巾,慢悠悠的走了過來。
“給咱們也上好酒好肉!”花百胡手一指先字營那一桌的酒肉,命令道。
驛丁臉露一個笑臉,語氣卻是不耐煩:“喲,軍爺,咱這驛館招待的標準就是菜湯與胡餅,隔壁那桌軍爺的吃食,咱們可沒有。”
花百胡聞言大怒:“你這狗東西,大白天的睜眼說瞎話,那他們的酒肉哪來的!”
驛丁雙手叉在胸前,麵對花百胡的怒火絲毫不慌:“軍爺,隔壁軍爺的酒肉是他們額外掏錢買的,您們想吃啊?有錢也是可以的。”
“行!那給咱們也上一桌!銀錢不會少了你的!”花百胡倒也不是蠻橫不講理之人,聽說先字營的人是自掏腰包買的,火氣稍去,也讓驛丁去弄些酒肉來。
驛丁聽得花百胡要自掏銀錢買酒肉,臉上的漫不經心的神色立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討好的笑:
“軍爺,小的這就去安排,包各位軍爺滿意,不過銀錢得先付。”
“多少錢?”
“不多,十兩銀子足矣。”
花百胡伸進懷中掏銀子的手僵住了,不可置信的問道:“多少錢?”
“十兩。”
花百胡再次大怒,一手抓住驛丁的衣領,怒道:“十兩?!你這小小的驛卒,怕不是活膩了,你知道十兩銀子可以買多少肉麼!”
驛丁被抓了衣領,卻是不懼:“軍爺,這苦涼之地,肯定比不得關內,要想吃些好的,自然要花上些銀錢,否則就按朝廷驛館的標準來。”
一桌酒食要十兩銀子,雖說在這邊關苦地物資貧乏,但那也是天價了,憑花百護胡這麼個小校尉根本掏不起,即便掏得起,他也舍不得。
要知道,在大周,兵卒的軍晌極低,也就是他是禁軍,每月還能足額領上一兩銀子的兵晌,與五鬥栗米,這點晌勉強能養活一家人。
像回南關的兵卒,彆說領晌,連飽飯也都隻有戰時才有的吃,相比之下,禁軍的待遇已經是天花板了。
再有,大周朝的官員,單指俸祿,其實也低到可怕,若是清正之官,像萬啟明這種,一年的俸祿也不過二十餘兩,以致連茶葉都買不起,薑遠去拜訪時,萬啟明都是用茅草泡水招待的。
現如今,在這漠風關,一頓酒肉便等同於花百胡十個月的兵晌,他怎麼可能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