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城占地不過百畝,但在這草原上卻異常繁華,城中不但有大量腰彆彎刀的黨西人,也有許多高鼻梁藍眼睛的胡商。
當然也有一些土渾浴的遺民在此討生活,不過這些遺民也大多以黨西人的身份過活。
除了這些人,薑遠在客棧門口居然還看見了白發蒼蒼的大周人麵孔。
據說,這些是當年征土渾浴時留下來的老兵,因各種原因便留在了這裡。
“誰又能想到,在這草原深處,這麼多不同的文化在此碰撞交融。”薑遠倚著門框,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感慨了一聲。
身旁的秦賢唯也感慨道:“當年這座城比現在更為繁榮,三十年前那場大戰,差點將這城毀去。
大周在此設都護府後,又重建了一次,以前哪有城牆,都是我大周兒郎一磚一石壘出來的,如今卻是便宜了黨西人。”
薑遠笑道:“老秦,你與令尊在此三年,如今回這石頭城,有沒有去以前的都護府看看。”
秦賢唯擺了擺手:“有甚好看的,家父當年來此,與發配無異,下官也遭了老罪…咳,下官失言了。”
“無妨,你我在異域他鄉,何須相互提防。”薑遠若有所指的說道。
秦賢唯麵色有些尷尬:“侯爺說笑了。”
正說著話,雷揚帶著十來個先字營的兵卒匆匆而來,老遠就見得薑遠與秦賢唯站在客棧門口,頓時臉色一變。
“末將見過侯爺!侯爺平安回返,末將甚喜!”雷揚大步上前,朝薑遠拱手行禮。
“哈哈,本侯再見到雷校尉也是甚喜。”薑遠背了雙手,哈哈笑道。
雷揚微抬了抬頭,見得薑遠臉上確實是一臉喜色,一時竟懷疑自己看錯了,自己三番五次阻止去救薑遠,他回來後,不是第一時間降罪麼?
薑遠又笑道:“雷校尉,你儘心護衛使節團到石頭城,功勞不小,辛苦你了。”
雷揚聽得薑遠這般說,稍懸著的心鬆了鬆:“侯爺過獎,這是末將的職責所在。”
“好!不錯!”薑遠笑著點頭:“你知道自己的職責所在便好啊。對了,今日有沒有贏得酒錢,若是贏了,請本侯喝酒如何?”
薑遠前半段話讓雷揚心稍安,後半段話卻是讓雷揚稍安的心再次提了起來,薑遠這是在說反話啊。
雷揚微低了頭,目光卻是看向秦賢唯,他帶著人去賭錢,這事不是秦賢唯告的狀就怪了,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恨意來。
秦賢唯攏了手,卻似沒看到雷揚眼中那股恨意一般,他也沒想到薑遠上來就這麼問,這不是把他賣了麼?
“雷校尉,你怎的不說話?不會是輸了吧?本侯這裡還有些銀錢,借你去翻本如何?”薑遠說著,還真從袖子裡掏出一塊碎銀子來。
雷揚哪敢接,半跪倒在地:“侯爺,小的錯了!”
薑遠搖搖頭,臉上依然平淡:“你也知道錯了?我問你,你的職責是保護使節團,還是來高原賭錢的?回燕安後,你們都回家種田去吧!”
薑遠又指著雷揚身後的那十幾個先字營兵卒,淡聲道:“你們也隨雷校尉一起。”
雷揚聞言心下一驚,薑遠這話裡的意思再明顯不過,回燕安後,這校尉不但乾不成了,連軍伍都呆不下去。
他絲毫不懷疑薑遠說的話是徦的,以薑遠的地位,要革他一個小校的職,一句話便夠了。
“小的知錯了!請侯爺開恩!”那十幾個先字營兵卒,見得薑遠不但要革雷揚的職,連他們也不放過,頓時慌了,皆跪倒在地。
先字營隨尉遲耀祖進宮值守,餉錢比在右衛軍時還高,即便隻是當一個普通士卒,那也算牛批哄哄了。
薑遠這麼一搞,等於斷了他們的飯碗,甚至連鍋都砸了。
薑遠這才收了笑臉,麵色變得陰沉起來:“你等隨本侯出使黨西,原本是大功一件,卻不思報國,置使節團安危不顧,頂撞上官,你等可知罪!”
雷揚聽得薑遠這麼大的帽子扣下來,這哪擔得起:“侯爺,小的們見這石頭城中甚為安全,使節團又有禁軍兄弟看護,小的看兄弟們連日奔波,隻是帶他們去放鬆一下。”
“嗬!放鬆一下?”薑遠冷笑道:“那本侯為何沒見禁軍的兄弟也去放鬆?他們不累麼不苦麼?”
雷揚立時啞口無言,凡事都怕對比,一對比就有了傷害。
雷揚抬起頭來,大聲道:“侯爺,都是小的的錯!侯爺若要責罰,便責罰小的一人便是,其他兄弟都是我帶去的。”
薑遠心中冷笑不已,暗道雷揚這番話聽起來倒是義氣十足,實則是收買人心。
果如薑遠所料,那十幾個士卒聽得雷揚這般說,也齊聲道:“侯爺,不全是雷校尉的錯,要罰一起罰便是!”
“好啊,你們倒是袍澤情深!想法不責眾是吧?”薑遠冷哼一聲:
“本侯還想放你們一馬,讓你們歸鄉種田,現在我看也不必了!回京之後,本侯會稟明聖上,將爾等調往漠風關,讓你們在這高原上賭個夠!使節團有使節團的規矩,爾等每人三軍棍,現在就受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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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揚見薑遠鐵了心要辦他們,心下一橫,抬起頭來看著薑遠:“侯爺,三軍棍,小的們無二話,但是讓我們去漠風關,是不是太重了?”
薑遠蹲下身來,盯著雷揚的眼睛,陰聲道:
“雷揚,本侯把你當兄弟,你卻惦記著我那兩個胡女,彆以為本侯不知道!那是你能動的麼?本侯最不喜歡的就是自己伸手的人!”
“本侯落難,你數次勸秦大人往回跑,你也當本侯不知道?若不是看在你我同在右衛軍攪過馬勺,本侯弄死你都不帶眨眼的!”
雷揚再無話可說,緊低了頭,眼中卻是全是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