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西雖地處高原,但也有專門接待外國使節的官驛,隻是官驛似乎閒置許久了,重新打掃過的痕跡很明顯。
這座驛館內的房屋,也皆是用石頭與泥土壘成,從外表上看有些粗糙,但內部卻是布置的極為精美,驛館極大,容納使節團所有人後,仍綽綽有餘,
薑遠等人住的房間都鋪有厚厚的地毯,看其地毯的花紋,應該是產自波斯,黨西的匠人應該還織不出這等精美之物。
房間內的裝飾也極具異域風格,但桌子上擺的卻是大周產的花瓶,牆上甚至還有幾幅字畫。
供人休息的床,其實是一個炕,上麵放有羊毛編成的毯子,以及綢緞製成的被子。
“這赤鬆紮吉倒是個有心人,弄了這麼多大周的東西放在驛館中。”薑遠自語了一聲。
“侯爺。”門外響起了敲門聲,秦賢唯的聲音傳了進來。
“進來。”薑遠應了聲。
秦賢唯推門而入,薑遠問道:“兄弟們都安排妥當了?”
秦賢唯點點頭:“安排妥當了,隻是這驛館中沒有安排廚子,飯食還得我們自己做。”
薑遠聞言稍愣,摸了摸下巴:“赤鬆紮吉倒是小心謹慎,讓兄弟們開飯前必須要用銀針試過後再吃。”
秦賢唯聞言駭然:“侯爺,您是說有人會下毒?”
薑遠點點頭:“前幾日那群來曆不明的黨西人馬襲殺我等,今日赤鬆紮吉又以極高的禮儀迎接我們,老秦你應該猜得到原因。”
秦賢唯想了想:“我自是能猜到,無非黨西內部有兩股勢力在爭權,赤鬆紮吉代表的勢力支持通商,而那要殺我們的那股人馬反對通商,又或者,單純的是將我們當成了他們爭權的工具了。”
薑遠背了雙手又轉頭去看牆上的字畫:“你說得沒錯,所以,赤鬆紮吉不給我們安排廚子,他也怕有人會混進來弄死我們。”
秦賢唯歎道:“據說黨西讚普身體有恙,此時正值權柄交接之時,我們來的不是時候啊。”
薑遠回過頭來,笑道:“雖然來的不是時候,但黨西的商路必要開通,這極為重要。”
秦賢唯不解的問道:“侯爺何以如此說?雖然開通黨西的商路於大周有益,但卻也談不上極為重要吧?”
薑遠摸了摸下巴,卻道:“老秦,如今天且尚早,咱們去城中逛逛如何?”
“嗯?”秦賢唯滿頭霧水,但薑遠相邀,豈能不從:“好,下官也想去看看,這還是下官第一次到邏些城。”
薑遠與秦賢唯各換了常服,帶上黎秋梧與杜青,四人出了驛館逛街去了。
邏些城很大,主要街道上人流如織,薑遠等人穿著大周服飾顯得格外醒目,杜青提起了十二分精神防備,唯恐出了岔子。
而薑遠卻是輕鬆自在,拉著黎秋梧領著秦賢唯哪熱鬨往哪去,專往大店鋪裡鑽。
“侯爺,咱們逛了七八條街了,您到底在看什麼?”秦賢唯在逛到第九條街,第二十家店鋪時,逛不動了,問道。
薑遠笑道:“老秦,你有沒有發現,其實黨西人與大周人相貌一樣,生活方式也是差不多,隻是衣裳服飾不同罷了。”
秦賢唯愣了愣:“侯爺想說什麼?”
薑遠道:“剛才咱們逛了這麼多店鋪,但凡賣的貴的物件,大多數都是咱們大周產的,說明黨西百姓,其實是比較認可咱們的。”
“這能說明什麼?”秦賢唯問道。
薑遠笑了笑:“說明,咱們應該多與黨西交流,無論是從文化還是經濟上都是如此!
文化一旦融合,黨西與大周就會融於一體不分彼此,現在赤鬆紮吉也有要與大周往來之意,雖然他考慮的更多的是度過眼前的難關,但他卻是不知道在通商期間,也會加深與大周文化的交流,這於我們有利。”
秦賢唯撚著胡子,思索了一番:“侯爺,恕我直言,在下官眼裡,黨西與北突一樣,都對大周虎視眈眈,僅靠文化交流能行麼?”
薑遠抬頭看向遠處那座巨宮,道:“黨西與北突不同,不能一概而論。行不行就看咱們怎麼做了,這裡必定是大周的版圖!將來,這裡的各族也會融合,你信不信?”
秦賢唯不知道薑遠為何會突然放這等豪言,他隻當薑遠在吹牛,隻是礙於他的身份,不好反駁罷了。
薑遠見得秦賢唯臉上的表情,便知其所想,笑道:
“老秦,你可彆覺著是我吹牛。大周與黨西乾仗這麼多次,誰也奈何不了誰,憑白死傷太多的大好兒郎。
在石頭城你有沒有發現,咱們三十年前征土渾浴的老兵,在石頭城能很好的生活。
黨西人能接納他們,他們也能與黨西人和平生活,甚至石頭城還有土渾浴的遺民也能生活的很自在,這就是文化碰撞後融合的結果。
咱們把邏些城當作是放大版的石頭城,這麼來看,你還覺得不可能麼?”
秦賢唯搖搖頭:“侯爺…恕下官直言,石頭城生活的都是平頭百姓普通牧民,這邏些城是黨西王城,若想通過文化交流達到兩不敵對,怕是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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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點難,不過,第一步咱們得先邁出去不是,開通商路,就是這第一步!”薑遠像是對秦賢唯說,也像是對自己說。
杜青突然插嘴道:“與其考慮這個,咱們還是先防範對我們不利的那群人吧,否則彆說開通商路,咱們能不能活著離開這都是問題。”
薑遠不解很少發表見解的杜青,怎麼突然發表意見了,卻見得杜青往一旁呶了呶嘴。
薑遠順著杜青暗指的方向看去,見得幾個膀大腰圓卻又鬼鬼祟祟的漢子,在街道轉角處,往這邊張望,明顯是盯梢的。
薑遠笑了笑:“這個倒是無需擔心,相信赤鬆紮吉會解決的,如果他連這點小事都解決不了,他想當讚普根本沒戲,咱們也隻有趁夜跑路,彆說什麼開通商路了。”
話雖如此說,但即然被盯上了,薑遠也便帶著眾人趕緊回驛館,免得徒生變故。
眾人剛回驛館,驛館的紕綸就來稟報:“尊敬的大周使者,我黨西大相利冬讚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