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哪有什麼白烏鴉…豐邑侯也缺錢了麼?這是要行搜刮之事啊!”
“誰會嫌錢多啊,唉…”
當然,有人說豐邑侯要搞錢,那自然就有人反對:
“那昭寧公主,據說是太上皇流落在外的女兒,也就是鶴留灣的管家小姐,誰人不知她心地善良,我可不信她會以修路之名來搜刮錢財。”
“就是!再者,豐邑侯與惠寧鄉主的善名誰人不知,昭寧公主更是菩薩一般的人!爾等休得胡言!”
百姓們眾說紛紜,在告示欄前爭論不休,漸漸分為兩派。
一派說豐邑侯要借修路之名搜刮百姓,一派則說豐邑侯真心為民,修那條爛官道是好事,豈容他人誹謗。
爭吵不休之下,還動起了手來。
那幾個書生見得起了亂子,連忙勸阻,又有人叫了巡城的禁軍來,才止住了快要打起來的百姓。
巡城的禁軍過來問清了緣由後,那禁軍頭領手按在刀柄之上,喝罵道:
“都給老子閉嘴!這告示上寫得清楚,自願捐贈,不願捐的,誰逼你了?爾等在此鬨事,是不是想體驗衙門的飯食?!”
一眾百姓噤若寒蟬,哪敢再出聲,但很多人眼裡都有不服之色。
禁軍將軍又轉頭看了看那幾個書生,語氣緩和了些:“爾等念這告示,為何隻念一半?惹出亂子來,你們難辭其咎!”
那幾個書生中有認得這禁軍將軍的,連忙拱手:“花將軍,不是小生不念完,實是這些百姓太急燥,小生隻念得一半就成這般了。”
花將軍握著刀柄的手鬆了開來:“那爾等繼續念。”
這姓花的將軍,卻正是那禁軍校尉花百胡。
那日花百胡被丁嶽裹挾著造反,他出於自保與叛軍殊死拚殺,最終將丁嶽的腦袋斬了下來。
鴻帝不但沒有追究他謀逆之罪,反而讚賞其勇猛忠心,立下斬將之功,特加封為正六品折衝校尉。
花百胡能被加官,雖然大部分原因是因為他自己的果決,但卻也是因為薑遠派文益收上城頭與尉遲耀祖解釋,否則他還是難逃一死。
花百胡對薑遠可謂感激涕零,今日見得一些百姓中傷薑遠,豈能不怒。
但他也極有分寸,知道與這些百姓說不清,並不當麵反駁,而是命書生們繼續念告示,他則在一旁守著。
那幾個書生又看了一遍告示,然後翻譯成大家都聽得懂的白話:
“昭寧公主說了,自願捐獻不強求,也不論多寡,哪怕捐一文錢,也會刻碑以記。
且,如果捐銀達一千兩者,可獲禦賜的‘積善之家’的牌匾一塊。
若捐銀萬兩者,不但可以獲得禦賜牌匾,還會有昭寧公主親手送上的神秘寶物,但寶物隻有十件,先捐者先得。
另,本次築路不強征傜役,參與修路的民夫每人每天十五文錢,若想去乾活的,到時候去南門外報名。”
此言一出,百姓嘩然。
以前要修路,都是京兆府發起,屬於半自願半強製,而且還得自帶乾糧服苦徭。
可屢次修路,那路還是那般的爛,漸漸也就沒人信了。
而且,那苦徭也不是那般好服的,監工個個長鞭在手凶神惡煞,乾慢點就得被打。
百姓們聽得服傜役沒有人不怕,有錢的人家還好,拿點銀錢出來就能頂了傜役。
沒錢的人家就得苦熬了,被打死在工地上的都有。
也隻有豐邑侯開了大周有償征傜役的先河,乾活管飯還給錢。
如今告示上卻說,自願捐贈不強求,還給上工的傜役發工錢,很多人當即就信了,畢竟鶴留灣的口碑擺在那裡。
那些質疑豐邑侯,借機搜刮民脂民膏的人也皆閉了嘴。
圍觀的百姓中也有一些富人大戶,他們的心思與這些普通百姓完全不同。
聽得若是捐錢修路,不但能被刻碑以記,還有皇帝陛下禦賜的牌匾,頓時心動了。
誰人不想要個名,更彆說是皇家親賜的牌匾,這東西若是得上一塊,往家中大門上一掛,可謂金光四射,誰人敢輕視。
說不得將來犯了事,這牌匾還能保命哩。
錢不錢的不重要,路修不修的也無所謂,但那牌匾卻是一定要得上一塊。
很多富人都是這般想,紛紛擠上前去看那募捐的日子,一時間告示欄前擠滿了穿著綢緞衣衫,肚大腰圓的富人。
“哎,這告示上怎麼沒寫是什麼寶物?”
也有些人不僅打那牌匾的主意,還打那神秘寶物的主意。
有人笑道:“嗬嗬,都說是神秘寶物了,豈會明言?不過,即然是昭寧公主親賜,想來價值連城。”
“告示上不是說了麼,三日後在南門外募捐,到時一看便知。”
一個戴著員外帽,手裡拿著折扇的大胖子斜了眾人一眼:“諸位都彆想太多了,要得那秘寶,得捐一萬兩銀子,你們這些窮哈哈就不要想了。”
這胖子的話頓時引起了其他富人的不滿:“宋百萬,你瞧不起誰,區區萬兩銀子,就你有?”
宋百萬被人懟了,冷哼一聲:“萬兩銀子隻是起步價,那秘寶卻隻有十件,你們還是省省吧!
我沒啥錢,但定能爭得到一件,你們?嗬!”
眾人皆不服:“吹這個牛逼!”
宋百萬也不多言,挺著大肚子冷笑:“咱們三日後,南門外見!”
有了這些富人較勁,告示欄前更加的熱鬨,人越圍越多,花百胡不得不調了人手,到燕安的各大告示欄前維持秩序。
不用兩個時辰,燕安各酒樓茶館,儘皆是談論修路之事。
百姓們聚焦的也非修路本身,而是那禦賜的牌匾,那十件秘而不宣的寶物也被各種猜想。